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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皇上真如赵公公所言龙体抱恙,正在静养,你这般强行闯輦面圣,惊了圣驾,谁能担待得起?”

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龙輦,继续说道:

“这样吧,由本宫这个做妻子的,亲自上车探望陛下,確认圣体安否。”

“如此,既全了礼数,也免了惊扰之忧。第一统领以为如何?”

牧从霜这番话,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第一守正沉吟片刻,终究缓缓放下了手掌,沉声道:

“就依娘娘所言。”

但他依旧站在原地,目光如炬,显然要亲眼看到结果。

赵保的心中却依然焦急万分!

皇后可未必就完全和他们是一条心!

若是让她发现皇帝出了问题,並且当眾说了出来,那所有的谋划都將瞬间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他正急速思索著该如何巧妙阻拦,却猛地感到一道冰冷刺骨、充满警告意味的视线钉在了自己身上。

正是第一守正!

他冷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著绝对的威慑:

“赵公公,娘娘凤驾亲探,乃合情合理之事。”

“现在,谁若是再敢胆上前阻挠半步……无论他是何身份,有何理由,皆以谋逆罪论处!”

“届时,休怪本统领的剑……不讲情面!”

说到这里,第一守正那冰冷的目光不仅扫过赵保,也特意在梁进身上停留了一瞬。

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弄影看到他们內部刚刚因共同敌人而达成的短暂团结,转眼间又因猜忌和利益而濒临破裂,不由得再次发出了“呜呜”的闷笑声。

儘管狼狈不堪,却充满了嘲讽。

只有梁进,自始至终面色平静如常。

仿佛对接下来即將发生的事情、对龙輦內的真相毫不在意,或者说……早已瞭然於胸。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牧从霜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粗布衣裙,迈著沉稳而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那辆华丽却死寂的龙輦。

她伸出手,缓缓拉开了那扇沉重精美的车门。

龙輦內部空间极大,犹如一间移动的精舍,设有前厅与臥室,以精美的屏风和珠帘隔断。

牧从霜的身影进入前厅,隨后关闭车门,最终从眾人的视野里彻底消失。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过得异常缓慢而沉重。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盯著那扇紧闭的车门,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午门广场上,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夜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吱呀——”

一声轻响。

车门,终於被从里面推开了。

牧从霜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眾人眼前。

她的脸色似乎比进去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眼神深处残留著一丝未能完全掩饰的惊悸。

但她的嘴角,却努力掛起一个看似欣慰、安心的笑容。

她站在车辕上,面向下方所有翘首以盼、心思各异的眾人,清了清嗓子,用儘可能平稳的声音朗声说道:

“陛下虽龙体欠安,臥榻静养,但神志清醒,並无大碍,也绝无任何人胁迫陛下!”

“陛下亲口对吾言:赵保、梁进今夜护驾有功,皆是忠臣!”

“现在,陛下龙体需要回寢宫静养,尔等还不速速清理道路,恭送圣驾?!”

此言一出,在场眾人神色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赵保一直紧绷的心弦猛地一松,差点虚脱得站立不稳,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他心中狂喜之余,也不由得对牧从霜临机应变的能力感到一丝佩服。

第一守正面色依旧沉静,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光芒,他抱拳沉声道:

“臣,遵旨!”

而被堵著嘴的弄影,脸上的嘲讽和期待瞬间僵住,转而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彻底失控的慌乱!

她猛地挣扎起来,发出“呜呜”的激烈嘶鸣,最后甚至拼命將口中布团给吐出,尖叫道: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皇帝怎么可能还清醒?!”

“牧从霜你在撒谎!你一定在撒谎!!”

一旁的徐龙早已面如死灰,眼神涣散,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仿佛认命般瘫软下去。

第一守正冷冷地扫了状若疯狂的弄影一眼,不再有任何犹豫,厉声下令:

“將这两个逆贼押入天牢最深处的黑水死狱!加派重兵,严加看管!”

“没有本统领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待今夜动荡平息,再行严刑拷问,揪出同党!”

如狼似虎的禁军士兵立刻上前,將挣扎不休的弄影和瘫软的徐龙粗暴地拖拽起来。

弄影任由禁军拖拽,她那双妖媚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的恨意和一种诡异的、有恃无恐的嘲讽。

她看著所有人,讥讽道:

“等著吧!要不了多久,你们就得乖乖把我请出来!不管最后是谁坐上那个位置,都离不开我们!”

“到时候,今日之辱,我必百倍奉还!你们……都得跪在我脚下!哈哈哈哈哈——!”

她即便在被拖走的路上,那扭曲的表情和无声的狂笑,依然让人感到一种不寒而慄的疯狂。

不过,她这输不起的癲狂姿態,在眾人眼中,也只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

隨后,第一守正转过身,面向宫道,声如洪钟:

“所有人听令!清理道路,肃静迴避!”

“恭迎——圣驾回宫!!”

禁军士兵们纷纷跪倒在宫道两侧,垂下头颅。

龙輦再次缓缓行驶起来,在一眾缉事厂番子的严密护卫下,朝著深邃的皇宫內部行去。

梁进也亲自扛起那个装著赵御的巨大铁笼,默不作声地加入了护送的队伍。

既然“皇帝”已经亲口认证他是“忠臣”,第一守正自然也没有理由再阻拦。

令人稍感意外的是,牧从霜也表示需要隨行照料陛下起居,一同登上了龙輦侧后方的一辆备用马车,加入了队伍。

第一守正並未跟隨,他只是如同山岳般佇立在午门的残破大门前,目光深沉地注视著这支诡异的车队消失在皇宫深处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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