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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先敬罗裳后敬人。

梁进身上那件看似朴素、实则用料极为考究的深色锦袍,让这些惯於欺软怕硬的护卫们,心里有些打鼓,不敢立刻放肆。

一名看似头领、满脸横肉的壮汉上前一步,朝著梁进象徵性地拱了拱手,语气还算克制地问道:“在下王志豪,蒙矿主信任,负责这片矿场的所有安全事务。”

“我看阁下——面生得很,不像是我们矿上的人。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来此有何贵干?”

梁进拉著两个嚇得几乎要缩成一团的孩子,大步流星地走到王志豪面前。

他昂声回答:“我,是这两个孩子请来,给他们父亲治伤的。”

此话一出,护卫们脸上的慎重和疑惑,瞬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戏弄后的恼怒和轻蔑。

搞了半天,原来只是个来看病的郎中?!

亏得他们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那自称王志豪的护卫首领,脸上的肌肉鬆弛下来,原本拱著的双手也放了下来,改为大大咧咧地双手叉腰。

他挺著肚子,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充满了不耐烦的语气呵斥道:“治伤?哼!我们矿场里有自己的郎中!用不著你一个来歷不明的野郎中来多管閒事!”

“这里是矿场重地,不是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方!閒杂人等,一概不得靠近!”

“赶紧带著这两个小崽子滚蛋!否则,別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此时王志豪的语气,已经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不敬和威胁,与刚才那片刻的克制判若两人。

梁进看著眼前这群瞬间变脸的护卫,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嘆了口气:“最討厌遇到这种事,看来我还是直接点明说吧。”

“本侯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西漠都护镇西侯,青衣楼楼主,孟星魂!”

梁进的声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然而,预想中的敬畏、惶恐的场景並未出现。

迎接他的,反而是一阵先是死寂、隨后猛然爆发的、充满了肆无忌惮的嘲弄和鬨笑!

“噗——哈哈哈!”

“他说什么?镇西侯?孟星魂?”

“我呸!吹牛也不打打草稿!”

“谁不知道镇西侯如今正在于闐坚矿主的矿上做客呢!那排场,那阵仗,光是护卫骑兵就成百上千!怎么可能像你这样,一个人带著两个小叫子,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

“就是!真要是侯爷,会来管一个快死的穷矿工的閒事?做梦呢!”

“我看啊,是听说镇西侯来了玉门山,什么牛鬼蛇神都敢跳出来冒充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

护卫们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捶胸顿足,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个衣著尚可、但容貌平平无奇的年轻人,根本就是个企图利用“镇西侯”名头行骗的整脚骗子!

虽然他这身衣服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但恐怕也是为了行骗特意置办的行头而已。

王志豪更是抄起靠在寨门上的粗实木棒,在手里掂量著,脸上露出残忍而讥讽的冷笑:“嘿!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居然还他妈敢冒充镇西侯,跑到老子的地盘上行骗来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兄弟们!给我上!把这骗子的腿打断,然后捆起来,正好送到于闐坚矿主那里,交给真正的侯爷发落!说不定,咱们还能领一笔赏钱呢!”

说著,王志豪猛地一挥手,脸上横肉抖动,眼中凶光毕露。

那群护卫壮汉早已按捺不住,听到头领下令,立刻挥舞著手中的刀棍,呼喝著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瞬间就將梁进和两个小孩牢牢包围在中间。

阿落嚇得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猛地蹲下身,用自己瘦小的身体紧紧抱住同样嚇得浑身发抖的阿石。

他们平日里,就没少挨这些护卫的拳打脚踢和棍棒,那种疼痛和恐惧,早已深深刻入了骨髓。

梁进看著周围眾人,无奈摇摇头。

既然解释不通,那他也没耐心解释了。

他转过头,看向蜷缩在地上、如同两只受惊小兽般的阿落和阿石,问道:“你们两个,这么害怕他们。”

“看来,他们以前没少欺负你们,是吗?”

阿落和阿石浑身一颤,將头埋得更低,牙齿格格作响,却死死咬住嘴唇,一个字也不敢说。

护卫队何止是“欺负”他们?

抢夺他们辛辛苦苦捡来、准备给父亲救命的矿石;心情不好时隨意打骂取乐;用最恶毒的语言侮辱他们死去的娘亲——这些如同家常便饭。

可他们要是敢说出来,日后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更加残酷无情、无穷无尽的报復!

他们早已学会了在暴力面前保持沉默。

虽然他们不敢回答,但梁进从他们那充满了恐惧、绝望和逆来顺受的眼神中,已经得到了最清晰的答案。

王志豪此时见状,不由得发出一声囂张的冷笑,用木棒指著梁进:“怎么?一个自身难保的骗子,还他妈想替这两个小贱种出头?”

“在老子的地盘上,老子要谁活,谁就能活!老子要谁死,谁就得死!”

“他们的命,连老子脚下这摊烂泥都不如!”

王子豪这话,绝非虚言恫嚇。

在这片法外之地,他们这些护卫队掌握著生杀予夺的大权。

不仅负责抵御外敌,更负责镇压內部。

一旦发现有矿工私藏哪怕一丁点玉石,轻则毒打致残,重则当场活活打死,將尸体悬掛在寨门上悬尸示眾,以做效尤。

若是看哪个矿工不顺眼,或者垂涎其妻女,他们甚至会故意將一点劣质玉料塞进矿工的窝棚,然后以此为藉口,將其污衊为“窃贼”,公然施以私刑,打死打残,从而达到霸占其妻女、侵吞其微薄財產的目的。

矿工的命,在这里比草芥还要轻贱。

甚至有时候,矿主为了节省开支,不愿支付工钱,便会授意护卫队將这些矿工如同奴隶般强行囚禁在矿场內,逼迫他们无休无止地劳作,直至累死、病死!

长期的为虎作和肆意妄为,早已让这些护卫队的成员,个个都变成了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的凶残暴戾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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