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下,梁进摩下真正能独当一面、实力与忠诚兼备的高手实在屈指可数。
慕遮罗需坐镇寒州,协调各方;丁先生掌管青衣楼,情报网络离不开他;她自己则要统筹全局,辅佐梁进————人手捉襟见肘之困境,显而易见。
梁进正沉吟间。
一个苍老却带著决绝的声音响起。
只见弥兰月步履蹣跚却坚定地走了过来,在眾人惊讶的注视下,她竟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袍,然后缓缓地、郑重地双膝跪倒在梁进面前,將额头深深触碰到冰冷的地面。
“罪妇弥兰月,恳请侯爷收留!”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带著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决。
“老身愿奉侯爷为主,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若蒙侯爷不弃,老身————愿为侯爷永镇这玉门山,看守旱龙峡!还请侯爷————恩准!”
一旁的冷幽不由得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美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这老嫗前倨后恭,眼见侯爷展现出雷霆手段与无敌之姿,便立刻转舵投诚,变脸之快,实在令人不齿。
梁进俯瞰著跪伏在地的弥兰月,目光深邃,並未立刻回应。
弥兰月保持著叩首的姿势,声音带著一丝苦涩与追悔,继续道:“老身————老眼昏,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屡屡质疑侯爷神威,实乃井底之蛙,罪该万死!”
“然,侯爷今日,先破沙暴领域,再硬撼金色魂玉而不损,终格杀赤勒!此等通天修为,盖世神威,已非常人所能揣度!乃是身具大气运、大毅力之雄主!”
“老身虽已风烛残年,文不能安邦,武不足以衝锋陷阵,但————毕生所学,皆针对神龟”之习性、传说、克制之法,钻研数十载,自信这天下,无人能出老身之右!”
“此身残躯,或可於此地,为侯爷略尽绵薄之力,监控异动,防范未然!”
“老身投靠,亦有私心。禋曦会视老身为叛徒,必欲除之而后快。普天之下,唯有在侯爷麾下,得侯爷庇护,老身方能有一线生机,方能有机会替族人————向禋曦会討还公道!”
“老身所言,句句发自肺,绝无半字虚言!恳请侯爷————给老身一个机会!”
言罢,她再次深深拜下,姿態放得极低。
梁静静静地听著,心中飞速权衡。
弥兰月的话,逻辑清晰,利分明,尤其是在对付神龟这方面,她確实拥有不可替代的价值。
她投靠的动机也合乎情理——寻求庇护,借力復仇。
至於忠诚度,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共同的敌人面前,反而是最容易维繫的东西。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她欺瞒自己,暗中依旧与禋曦会勾结背叛梁进,甚至成功唤醒了神龟。但那又如何?
若真到了神龟现世、不可力敌的那一天,他梁进亦有壮士断腕、捨弃西漠、
另起炉灶的魄力与后路!
这个风险,他承担得起,並且与可能获得的收益相比,值得一冒。
思虑已定,梁进上前一步,伸手虚扶,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將弥兰月从地上托起。
“弥兰月。”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著一方雄主的决断:“你的请求,本侯准了。”
“即日起,你便是我镇西侯府麾下客卿,专司负责玉门山旱龙峡一切事务,监控地脉异动,研究神龟之秘。一应人手、物资,皆可向冷幽申报调配。”
“你我目標一致,对抗禋曦会,镇守神龟。望你————好自为之,莫负本侯今日之信。”
弥兰月闻言,老眼之中瞬间迸发出激动与感激的泪光,她挣扎著还要再拜:“老身————叩谢侯爷恩典!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梁进微微頷首,又简单听取了她关於如何利用山势布防、设置观测点、初步研究神龟活动规律的构想,均给予了认可和授权。
让她镇守这远离权力核心的玉门山,既能发挥其特长,又能將其置於可控范围之內,確是眼下最合適的安排。
处理完弥兰月之事,梁进將冷幽唤至一旁,沉声询问:“我让你统计的,黑龙国此次入侵大军的军官及士卒名单,进行到哪一步了?
“,西漠和黑龙国的这场战爭,是早已註定的。
梁进很早就下令,不惜代价,动用一切渗透、收买、情报分析等手段,儘可能获取黑龙帝国前线部队的人员名录。
这关乎到他一项至关重要的隱秘计划—一【千里追踪】那需要十万斩获的恐怖条件。
杀十万人,这样夸张的人数,已经不是武林中恩怨仇杀所能满足的,只有通过大规模的战爭才可能做到。
冷幽肃然回答:“启稟侯爷,骆锋三日前曾有密报。根据我们安插的暗桩以及通过各种渠道收买来的信息匯总,目前已確认的黑龙帝国边境驻军及先头部队中,主力兵团士卒的名册,已整理出约三万余人的详细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