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翠丝许多年都没见自己的父亲了。
她快要不认得贝罗斯·泰勒,而贝罗斯更不认得自己的女儿——这也好,一老一小,两个陌生人对坐在沙发里,一个侃侃而谈,喷着唾沫讲大海上的故事,一个则捧着茶杯,用手掌盖着杯口,乖乖听他的疯话。
特丽莎立在一旁,悄悄抹眼泪。
她难受死了。
“…老爷年轻时并不是这样。”
她服侍了贝罗斯·泰勒一生。
“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换他健康…”
兰道夫抿了下唇。
谁不愿意呢?
“…然后?哈哈!我的火炮可不是吃素的!嘭!你知道那有多大声?嘭!堵着耳朵,都能感觉到,整个甲板在震动!我就这样喊,一发又一发!那些假模假样的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屁滚尿流的——”
讲着讲着,老人忽然安静了。
他用那双泰勒家标志性的眼睛环视整个客厅,沟壑纵横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疑惑。
接着。
是窘迫与慌乱。
“你…是谁?”
“贝蒂!”贝翠丝小心翼翼地挪开挡住杯口的手,飞快地喝了一口,又连忙用手遮住:“贝蒂!泰勒!”
贝罗斯眯了眯眼睛。
他眼球中那抹淡淡的紫色早已被混浊搅乱,仅有的温和也同炮火声一齐消弭,再也找不见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