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稍微懂些礼貌,只在门口讲话,知晓不该冒入一位淑女的房间。
“我们要准备起航了。”
尤兰达眨眨眼:“…先生?”
“哦我是说,您准备好了吗?我总得问上一句——您可是贵客,”布鲁斯·平克咧开嘴,露出满口黑黄色的烟渍:“如果需要给您些时间…”
“您可以想想我是怎么来的,先生。您担忧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保证。”
让女人上船,和让女人登上一艘即将远航的船,完全两码事。
哪怕再宽容的船长也不允许自己乘风破浪时有个女人像老鼠一样躲在船舱里:不管从什么时代流传下来的,这话自有它的道理。
至少布鲁斯·平克遵规矩,也喜欢其他人和他一样。
若不是受了无法拒绝的委托,他一百个不允许——这可和停泊时招妓不一样。
“很好。”
平克微不可查地压了压下巴。
“那么我肯定您也清楚旅途艰辛,尤其对一位淑女来说,大海上的生活有太多不方便的地方——我希望您遇到任何解决不了的难题,直接到船长舱或领航室寻我。”
尤兰达会意接话:“而不是像个鸟儿一样叫个不停。”
布鲁斯·平克扬眉:“看来我不必担心了?”
“我尽量。”
尤兰达点点头。
“很好,”他最后看了她一眼,扭过头开始朝上面嚷嚷:“懒蛆!把你们的手空出来!等我发现谁还惦记岸上的风骚货,我就给亲自给他好看——怎么还没有清点完?!皮特?!皮特在哪?!”
他边嚷嚷着边咚咚咚离开了。
尤兰达缓缓吁气,手上却麻利极了:迅速关好门…
然后,更麻利地捂住嘴。
因为一只灰老鼠正爬过她的脚面,朝她另一只脚的脚面去。
此时,尤兰达觉得自己就像一根瑟瑟发抖的钉子。
她向上翻动眼珠,只盯着那烂到发黏的天板,一手拽住门栓,另一只则向旁边的小小柜子摸去:上面放着成捆的蜡烛、一盏老式油灯、刚用完还没来得及收好的圆手镜…
以及用来栓门的短铁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