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金福贵只能从风沙里拈出他沾满血肉的破衣裳,在城外劈了块木头,就算是坟头了。
瘦猴啊,我这个当哥的没用,报不了你的仇。
等到下边,我不当哥了,让猴子你当哥。
你就原谅哥这一遭吧。
不知不觉,几滴浊水从他眼里淌出来,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金福贵终于瞧见那熟悉的大门。
推开门。
雨水顺着布衫滴在地上,
黑洞洞的视线里,只有一盏秸秆芯的劣质油灯,在风中飘摇。
女人没像往常那样迎上来。
莫不是睡了?
金福贵慢慢掩上大门,放慢了脚步。
漫天风雨,也被一并关在了门外。
骤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金福贵眼眸猛然一缩,却瞧见眼前那盏油灯,被一个瘦弱身影撞了下来。
“爷,跑啊!快跑啊!”
尖利的声音,仿若鬼魅。
油盏摔在地上,沾了秸秆,升腾起一蓬火焰。
眨眼间,火焰滔天,清清楚楚照出一张青一块紫一块、被糟践得不成样的脸——
那是女人的脸。
女人双眼空洞无神,仿若一只女鬼,只死死抱住旁边一个胖子的腿,不住哀嚎着。
她身上窜起了火苗,但她却恍若未闻,任由那大火顺着灯油在身上蔓延。
火烧得很疼,但她却忽然笑了——笑得温婉柔顺,像极了往日里等自家男人回家的模样。
“不!”
金福贵撕心裂肺的喊声,盖过了漫天风雨。
眼看埋伏不成,范胖子心里恨得牙痒痒,一脚踢飞快断气的女人。
妈的,明明只剩一口气了,怎么还有这么大力气?
没工夫细想,范胖子大手一挥:“给我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