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瑞良蹲在院子里,呆呆望着月光下泛着温润银光的大洋,却是连连叹息——明日,便是十日之期的第一日了。
原以为李兄会拉着自己好好谋划一番,没成想这小子与万宇轩练完箭法后,竟一个人跑去后头的泉眼里泡温泉。
美其名曰“磨刀不误砍柴功”?
想到这里这位清帮三公子又是长叹一声。
“瑞良兄还不睡呢!”祥子神清气爽地回来,抱来一个藤箱,笑嘻嘻说道。
齐瑞良没好气道:“我哪里比得上李兄你这般心宽,哪里能睡得着。”
祥子自然晓得他心思,倒是不介意,只把那藤箱抱过来,
齐瑞良不明所以,待瞧见祥子一件件把藤箱里那物什一件件拿出来,眼睛也瞪得越来越大。
我滴个乖乖.
这是蛇蜕鳞.而且竟有数十片之多?
不光如此,那些金贵的晶矿,更是让这位见惯了宝贝的清帮三公子也瞠目结舌起来。
他呆呆望着眼前这大个子——这么多宝贝,都是这小子从蛇窟里弄过来的?
不得不说这份大机缘,便是自己这个清帮三公子,也是艳羡不已啊!
祥子笑了笑,却是问道:“齐兄你大户出身,比我这泥腿子有见识我想打造一副软甲,这些蛇蜕鳞够了吗?”
齐瑞良啧啧道:“够了.李兄你只需拿一片蛇蜕鳞做工钱,愿意为你打制软甲的良匠,能从这里排到四九城。”
“至于这几枚上等晶矿,放到使馆区,更是能卖个天价。”
祥子笑容灿烂——果真是富贵险中求啊。
“那便辛苦齐兄明日替我跑一趟南苑,这些晶矿全换成九品能用的汤药、丹丸,这蛇蜕鳞便打造软甲。”
听了这话,齐瑞良也是一愣——这般贵重的东西,这小子竟轻易托付给自己?
不过这些事都是私事,却与运输线毫无干系啊。
似是察觉到齐瑞良的心思,祥子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纸:“南苑车站便有电报房,劳烦齐兄路过时,帮我拍一封电报。”
齐瑞良低头看去,纸上却只有一句话:
小青衫岭妖兽线,发财,速来——宝林武馆祥子。
齐瑞良面露狐疑,心里头嘀咕道:就这么几个字,能解决这条运输线?
未免太过儿戏?
他与这大个子相识日久,深知这位李兄想来都是心思缜密、谋划周全,绝不会胡乱诳语。
不然,只怕齐瑞良都要打退堂鼓了。
祥子自然能懂他的心思,却是笑了笑:“除了这个,还得把这里折腾起来,不然到时候那些学徒师弟来了,都没个落脚的地。”
齐瑞良苦着个脸:“我也想到了这一茬,但如今最缺人手.哪里能找到那么多木工瓦匠之类”
“纵是能寻到人手,这里也缺物料.”
“十日时间,便是能搭起些帐篷便是极好了。”
与普通大户的纨绔子弟不同,齐瑞良自小随着父亲走南闯北,练出来的不止那份人情练达,还有那份难得的实干之才。
祥子轻轻起身,却是指着那茫茫夜色,笑道:“物料.其实是不缺的。”
“而人手.更是充足得很。”
齐瑞良的目光落入重重夜幕,恍然大悟,却是轻叹一口气,抱拳道:“李兄思虑周全,瑞良当真不及。”
“既如此南苑那边就拜托齐兄了。”
“定不负所托。”
——
晨光熹微。
齐瑞良按计划前往南苑筹划,随时通过车站转运物资。
两个昔日学徒同窗在香河边告别,各自踏上征途。
祥子吃完小绿端来的早餐,就背着手往香河那边去了。
香河不宽,很秀气,绿波荡漾,没有什么疾风劲浪,水面宽阔却给人温婉之感。
香河上头就是小青山岭外围的香山,全是枫树,到了秋天一片绚烂红叶,煞是壮观。
往年太平时日,四九城有些闲钱的,都会坐上小火车,跑这里来摘几片枫叶,赏个秋景。
后来世道乱起来,妖兽横行,自然就没人来了。
这丁字桥附近,也慢慢没落下来。
有钱的搬去了城里,或是在冯家庄外买个地皮,
没钱的.就剩了尸骨。
不过今日丁字桥.却有些热闹。
一根小腿粗的原木高高竖起,悬着一面蓝布大旗,上书一个大字——募。
旗下两张木桌,摆满了几大盆白面膜、红烧肉之类的吃食——为了这些,小绿、小红两个小丫头夜半就爬起来,总算赶上了趟。
时间紧,又弄不到那些佐料,这些吃食卖相颇为一般。
饶是如此还是勾得路人眼馋不已。
这小青衫岭外头,哪有路人无非是流民而已。
不多时.冯家庄外头便围满了衣衫褴褛的流民。
许多人大多只挂着片能遮住隐私部位的破布,便算一件衣裳了。
望着那高大巨木,他们木然的眼眸里,皆是怔怔。
“宝林武馆募人咯”
“有力气的.但凡能拖动百斤木头的,每日六个白面馍三两红烧肉!”
“没那力气,能识字的,也是同样待遇。”
“若是没力气,也不识字.但凡干过瓦匠、木匠的,伙食翻倍.”
门口几个清帮弟子吆喝着,喊得声嘶力竭。
然而,衣衫褴褛的流民们只是围观,无人上前。
这也不怪他们.
之前冯家庄也弄了这么一遭,只要敢进小青衫岭,一顿便能换一个白面馍。
可这些日子下来,两千多人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