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润皱了皱眉,没跟他爭辩,只看向闯王爷。
闯王爷展开手上地图—一这是一份手绘的精细地图。
地图正中间,李家矿区內部堡寨。
地图之上,山川、河流、甚至是最容易陷马的沼泽,都標註得一清二楚。
更要紧的是,地图上下有好几处被人特意圈出来的红圈—这就是李家矿区外围的哨岗。
张大锤凑过来,嘿嘿笑著说:“闯王,这地图是那位爷给您画的吧?”
闯王点点头。
张大锤嘖嘖嘆道:“那位爷可真是全才,不光武功好,连画画都是顶流的水准!”
“要我说,等您拿下这李家矿厂,就把那位爷拉过来,给个当家的位子坐坐,到时候咱闯王的队伍,才算真的兵强马壮!”
听了这话,苏泽润眉头挑了挑,淡淡说道:“李家在四九城扎根几百年,哪是那么容易扳倒的?想彻底拿下李家,那座堡寨必须拿下来。可堡寨在矿区深处,咱们这些人,咋进去?”
“军师大人,您咋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如今咱们把李家围得严严实实,他们能扛几天?过不了几日,那些怂货就得举著白旗出来投降!”张大锤不服气地说。
“扛?”苏泽润苦笑著摇了摇头,“如今咱这些精锐都耗在这儿,之前拿下的那几座县城,差不多成了空城。要是李家不投降,咱们牺牲那么多弟兄打下的地界,不就白白送出去了?”
看著两个手下爭论,闯王爷只是淡淡一笑,摆了摆手:“传令下去,所有人都別往前了,就在原地驻扎。”
这话一出口,几人都愣了—好端端的局面,为啥突然不打了?
连苏泽润都一脸诧异。
闯王爷嘴角带著笑意,那双勾人的桃眼眯了起来:“今夜就这么著,要是明天寅时之前,李家堡寨里还没动静,咱们就撤军回去。”
望著一脸镇定的闯王爷,苏泽润皱起眉头:“闯王爷,莫非您还有后手?”
闯王爷撇了撇嘴,笑道:“今日出兵,本就是赌一把机会。要是成了,咱们往后就不愁火药的来路;要是不成,权当是带弟兄们来演练一番。”
就在这时,一旁的张大锤眼睛突然亮了:“闯王爷,莫不是李家庄那位爷有啥安排?”
闯王爷不置可否笑了笑。
听到这话,苏泽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夜这绕开眾人的谋划,竟是闯王爷和那位年轻庄主一起定的。
关於李家庄那位爷与自家闯王的关係,在闯王军几个高层心里,也是眾说纷紜。
之前出兵三寨九地,把小白龙那伙人吞了,算是双方第一次合作。
虽说把那些金贵的火药枪留给李家庄庄主,不少弟兄心里都不痛快,但好歹自家也得了不少辐重,还不费吹灰之力收了一千多精锐,也不算亏。
可今夜,咱闯王的队伍大张旗鼓地过来,到底是为了啥?
难道,是要给那位爷做嫁衣?
忽地...
密林中,隱隱传来阵阵喧囂...
是妖兽的嘶吼...
如骑兵结阵般的奔腾。
骤然间,一种凌冽的肃杀之意,在月色下的李家矿区荡漾开来。
所有人都心里一紧,连闯王爷都微微眯起了眼睛。
月色下...
成群的狼妖驀然显出了身形。
数百头狼妖,以一种诡异安静的方式,径直南下而去..
矿区之內,没有任何生物...在面对如此规模的狼妖群时,能直面其锋。
一时之间,群妖避退。
而这些狼妖更是十分诡异,一路之上並不袭击其他妖兽...对李家矿区那些或伤或死的护院们,亦是视若无睹,仿若有人在指挥著它们一样。
而这些骇人的狼妖群狂奔的方向...赫然正是李家矿区深处那座堡寨。
浓稠的夜色中,闯王爷目之所及,一眼就瞧见十多丈外,那个骑在八品白狼王身上的大个子。
似是有所察觉,那大个子罩袍下的眸光朝这里瞥过来,一柄大枪...刺穿浓鬱黑夜,在月光下泛著一抹寒光。
只看这柄標誌性的大枪,就算对方裹在黑色罩袍里,闯王爷也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
那双嫵媚至极的桃眼微微眯了起来。
直到此刻,闯王爷才晓得...那位年轻庄主口中的“计划”是什么。
不得不说...这计划当真是有些惊世骇俗啊。
於是,闯王爷对著已目瞪口呆的下属们,轻声说道:“整军...明日进驻李家堡寨。”
月色之下,祥子收回大枪,重新拉上罩帽,没有大仇將报的激动,也没有预料中的情绪翻腾,此刻的他,反倒异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