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数万?
恐怕都不止。
凸出岩浆的黑褐堤岸仅高一丈。
可从另一侧,向著空洞深处窥视,那直入深渊之底的壁垒,又该有多深?
握剑的手缓缓鬆开,巡海收回腕里,裴夏吞吐著灼热的空气,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对叶白茶说道:“挖吧。”
……
乐扬水府,青泥台小筑。
临江的亭子里,隔著一张窄小的茶案,两个老头相面而坐已经很久了。
清閒子一直没有开口,裴洗也就懒得搭理他,枯瘦细长的手指挽著一卷薄书,两眼微眯,看的入神。
亭外一株老树,江风吹过,落下一片叶子,飘飘荡荡,居然落在了裴洗的书上,遮住了字。
隱姓埋名的老宰相面色不改,只是原本盯著书页的眼睛,此时却看向了那片落叶上。
清閒子哈哈笑起来。
老道士拂尘別在腰里,从案上提起茶壶,往碗里倒了水,再把手指伸进茶碗里,细细搓磨:“断了吧?”
裴洗不置可否,鬆开了捲起的书,封页转动,合拢后放在了膝上。
“你不也断了吗?”他说。
清閒子摇头:“我与你不同,断或不断,我该吃就吃。”
裴洗形如枯槁的面庞微微仰起,迎著江风轻笑了一声:“没什么不同,就算镇骨不断他气轨,等他出了火脉,龙鼎一样会断他。”
清閒子搓乾净茶碗,重又倒了水,推给裴洗:“你就不怕他死了?”
裴洗眼帘低垂,伸手拿起小碗,茶水平静宛如琥珀,倒映著老人仿佛行將就木的面容:“生死不过是小事罢了,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们在吗?”
浑浊的目光扫过江畔小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