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深处回想,每当自己端坐高台,见朱衣骑身着重甲以违逆大华律的钢铁姿态越过洪府校场,他心底升起的从来都是自豪与跋扈。
【当关奇迈图穷匕见后,我百般思索还是接下这个任务,难道是为了度田吗?】
洪范扪心自问。
【不,当然是为了《炽火爆裂典》啊!】
一念至此,他痛苦而沮丧,正如当初在詹元子血仇的挤压下直面自己的惜身与犹豫。
撕掉前世成长环境带来的崇高面具,洪范发现自己根底里仍是那个精明的实用主义者——这个人确实一刻未停地追念着段天南,但在他内心更阴暗处,也有李鹤鸣一直住在那里。
一只白鸟绷着脚爪掠过池中碧水。
锦鲤们还在无声等待。
洪范难得地面露局促。
“殿下,我……”
“我借人给你就是了。”
萧楚好整以暇地望着洪范,见状抿嘴而笑,轻松地摆了摆手。
“啊?”
这是洪范没有想到的发展。
“你这人明明出身边地却不知是怎么生长的,凡事都喜欢拔到最高处去想,自己吓自己。”
萧楚直起腰肢,终于在万鱼期盼中洒下第一把鱼食。
池中一阵扑腾水声打碎了僵直的气氛。
“山长固然日理万机,但他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内阁宰辅,一步三算、借力打力不是他的作风。而且再怎么说你也只是先天罢了……”
萧楚随口说着,瞥了眼洪范面色,又连忙换了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