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口新到的自鸣钟,走过路过莫错过!”
叫卖声里混杂着湖南腔、广东话、苏州白话,穿洋装的书生与束腰带的码头力夫摩肩接踵,好一番热闹景象。
马车临近狮子山,国会堂的中式飞檐斗拱远远的就能瞧见。而被称为“国会山”的狮子山下,依旧沿街而立着许多“告国人牌”——太平天国的国家政策、朝廷预算、人事安排等等,凡是国人大会通过的、没通过的,都会被公示在此,昭告天下!
冯云山的马车驶上“国会山”的盘山道时他透过玻璃窗就瞧见几十个大小报纸的记者,正挤在告示牌前抄着什么.
狮子山国会堂内的诸王殿的穹顶上镶满了彩色玻璃,阳光透过玻璃泼洒在长条橡木桌上,将“天父昊天皇上帝”的金漆牌位照得煌煌生辉。罗耀国坐在主位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茶杯边缘,两侧的诸王神态松弛——萧朝贵正与韦昌辉低声讨论抑制兼并的“限田新策”,洪宣娇把玩着玛利亚送给她的白金十字架,石达开则对着西北铁路图凝神思考。侍从刚给众人续上第三轮茶,罗耀国突然开口:
“今日请诸王来,是为天历二十六至二十八年之事。”
他的声调沉得骇人,满堂的谈笑倏然寂静。
今年可才天历二十三年啊!
罗耀国摸出“通天镜”摆在了会议桌上:“山河四省将逢百年大旱。河南、山东、山西、直隶颗粒无收,陕甘辽川亦受波及。”他的话语虽然平静,但内容砸得人脊背发凉:“饥民恐逾亿数。”
“哐当!”韦昌辉手中的钧窑茶盏砸在青砖地上,碎瓷片四溅。
玛利亚立刻在自己的大胸前划了个十字:“殿下,我们该向天父”
“祈祷?”罗耀国瞪了她一眼,“天父赐我们电火机车、万吨铁舰,是让咱们跪着等雨的吗!”他戟指窗外蒸腾的天京城,“二十三载基业,六万万生民,连场旱灾都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