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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手,摸着下巴,围着傅永运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了不得,了不得!小子,你这回可是掏上了!要是能找到合适的法门,把这宝贝里头的劲儿一点点化开,元婴?那都不是梦!说不定还能沾点真龙气息,好处多多!”

傅永运心头一热,刚要开口,于宗师却把酒葫芦塞子一按,脸色一板:

“但是!你先别乐!”

他语气严肃了些,但眼神里透着关切:

“你这修为,跟吹气球似的涨上来的,看着唬人,里头空!根基不稳,法力不纯,就像小孩耍大锤,容易砸着自己!听我的,现在,立刻,马上,把你那炼化龙血菩提的心思给我收起来!先老老实实,把你这一身金丹巅峰的法力,给我打磨得圆润通透,如臂使指!不然,贪多嚼不烂,小心噎死!”

傅永运被他一顿夹枪带棒的训诫说得冷汗微冒,连忙点头称是。

“这就对了!跟老头子走,带你去个好地方,保准没人打扰你‘磨锤子’!”于宗师又恢复了那副乐呵呵的模样,袖袍一卷,带着傅永运再次遁入空中。

这一次的路线更加诡秘,于宗师嘴里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时不时停下来,对着某片山崖、某棵古树灌口酒,或者打出一道看似杂乱无章的法诀。傅永运看得眼花缭乱,心中唯有佩服。

最终,两人停在云山郡一处灵气贫瘠、毫不起眼的乱石山坡前。

“到啦!”于宗师嘿嘿一笑,勐地将手中酒葫芦朝空中一抛,双手如穿花蝴蝶般打出数十道法诀,酒葫芦在空中滴熘熘旋转,酒液洒落,竟在空中勾勒出玄奥的纹路。

卡哒。

一声轻响,仿佛钥匙插入锁孔。前方乱石景象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一道仅容两人通过的、流光溢彩的光门,门后隐约传来鸟语花香和比外界浓郁数倍的灵气。

“秘境?!”傅永运失声惊呼,彻底愣住。他从未想过,家族在境州还藏着如此底蕴!

“想不到吧?”于宗师得意地挤挤眼,收回酒葫芦,美美地喝了一口,“这里除了我,也就永夭和你父亲长生那小子知道,走,进去开开眼!”

穿过光门,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独立的小天地展现在眼前,灵泉叮冬,奇花吐艳,灵兽隐现,几座新建的古朴楼阁坐落其间,宁静祥和,灵气充沛至极。

傅永运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旷神怡,对家族的敬畏与归属感更深了一层。

于宗师领着他在外围转了转,来到一处清幽的竹林小院,指了指:“你就住这儿,清净。那边有眼灵泉,泡着对稳固法力有好处。”

然后,他指向秘境深处那片被朦胧雾气笼罩、隐隐有惊人威压传来的区域,脸色罕见地正经起来,灌了口酒,说道:

“瞧见那边没?那是秘境内层,危险得很。你小子,好奇心别那么重,绝对不准往里凑!听见没?”

他又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和一枚控制出入口的玉符:

“这门,只有我,或者永夭、长生带着这玩意儿才能开。你嘛,就安心在这儿‘坐牢’,啥时候把你那身法力磨得亮晶晶了,啥时候再说出去的事儿。外头现在可都当你死了,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对吧?”

傅永运看着于宗师看似玩笑却不容置疑的眼神,重重点头:

“老祖放心,永运明白!定当遵命,潜心修炼!”

“成!那你自己玩儿吧,酒快没了,我得去找点存货。”于宗师摆摆手,身影晃晃悠悠地朝秘境入口走去,快消失时又回头喊了一句,“灵田里我种了几株‘醉仙草’,快熟了,记得帮我收了!那是酿酒的好材料!”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光门之外。

天阴山,后山禁地。

此地终年笼罩着一层澹澹的阴雾,灵气偏向幽寒,寻常族人不许靠近。禁地深处,一片被古老阵法掩映的空地上,残存着一座规模宏大、结构异常复杂的石质阵台。阵台表面镌刻的符文早已磨损大半,但残留的些许纹路依然能看出其当年跨越无垠空间的磅礴气魄——这是一座通往南海之域的远距离传送阵。

此刻,傅永夭正盘膝悬浮于阵台上方三尺之处。

她神色专注,眉心一点灵光闪烁,与悬浮在她身前缓缓旋转的一面古拙玉盘交相辉映。玉盘呈青灰色,边缘有狐影缭绕,中央星罗棋布,正是她性命交修的本命法宝——青丘奕天盘。此盘擅推演、定方位、调解空间之力,是修复此类古阵的绝佳宝物。

玉盘洒下清濛濛的光辉,如同最灵巧的手指,一点点渗入阵台残损的符文之中,试图梳理混乱的空间脉络,接续断裂的灵力通道。傅永夭的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显然消耗极大。

“不对……”她忽然蹙起秀眉,低声自语,指尖法诀变幻,青丘奕天盘的光芒也随之明灭不定,“空间坐标为何始终无法稳固?对侧的接收点……竟在无规律飘移?这如何锚定?”

她尝试了数次,每次刚刚建立起脆弱的连接,便因对端“落脚点”的诡异移动而崩断,甚至引动阵法残余之力反噬,让她气息一阵翻腾。修复进度因此一拖再拖,数年之功,几乎停滞不前。

“唉……”傅永夭收回奕天盘,轻轻叹了口气,绝美的容颜上带着一丝疲惫与困惑。这种“活靶子”式的对端,完全超出了常规阵法修复的范畴。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戏谑味道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哟,咱们的小狐狸,又被难住啦?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了。”

伴随着浓烈的酒气,一个身影晃晃悠悠地从禁地迷雾中走了出来,正是于宗师。他手里依旧抓着那个似乎永远喝不完的酒葫芦,脸上带着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傅永夭看到来人,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欣喜,连忙起身行礼:

“于爷爷!您怎么来了?”她师从于宗师,所学颇杂,尤其在阵法、推演一道上,得了于宗师不少真传,深知自家于爷爷看着不靠谱,实则于大道、杂学上的造诣深不可测。

“长生小子不放心这边,传讯让我来看看。正好,老头子我也喝得有点闷,出来熘达熘达。”于宗师踱步到阵台边,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一块破损的阵石上,灌了口酒,眯眼打量着这座古老巨阵,“说说,卡在哪儿了?”

傅永夭精神一振。

立刻将自己数月来的尝试、发现对端坐标无规律飘移的诡异情况、以及因此导致的修复困境,条理清晰地阐述了一遍,末了补充道:

“根据我的推测,对端若非处于某种极不稳定的空间裂隙地带,便是……本身就是一个可以移动的‘秘境’或特殊载体,而非固定陆地。”

“移动的‘载体’?嘿,说不定还真是。南海那鬼地方,无边无际,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飘浮的仙山、随波逐流的巨兽遗骸、甚至某些大能炼制的洞天法宝残骸……都有可能。”

他站起身,走到阵台中心,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那光芒与他醉醺醺的外表格格不入。

“你这思路没错,但方法太死板。总想着‘修复如初’,让这边去适应那边那个乱跑的‘家伙’?”他摇了摇头,酒气随着动作飘散,“干嘛不反过来想?”

“反过来?”傅永夭一怔。

“对!”于宗师用力拍了拍身旁的阵台石块,震起一片灰尘,“咱们不修‘固定靶’的通道了。咱们修一个……‘可调节’的‘鱼钩’!”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顽童般的光彩,开始比划:

“这古阵根基还在,核心的空间穿透能力没丢。难的是定位。既然对端在动,那我们就别追求一次性的精准锚定。我们可以把传送的‘接收逻辑’,从‘定点击中’,改成‘范围感应-动态接驳’。”

看着傅永夭似懂非懂的眼神,于宗师说得更直白了些:

“简单说,就是利用你这青丘奕天盘的推演之能,结合阵法残余力量,我们不直接开辟一条固定通道,而是先发送一道稳定的、带有特殊识别印记的‘空间涟漪’过去。这道涟漪会在一定范围内持续探测。一旦探测到对端那个‘飘移之地’进入了涟漪范围,并且其空间属性与我们预设的印记匹配,阵法便会自动激发,建立短暂的、强化的传送链接,把人‘捞’过去!”

傅永夭听得美眸越来越亮。

这思路可谓天马行空,跳出了常规阵法修复的框架,但细细想来,在原理上竟真有可行性!

尤其适合眼下这种对端不固定的情况。

“于爷爷高明!如此一来,我们无需知道对端的具体位置,只需知道它大致的空间属性和可能的活动‘频率’,守株待兔即可!”她兴奋道,但随即又想到难点,“可是,构建这种‘智能’感应与接驳机制,需要对空间阵法和推演之道有极深的融合,而且耗时恐怕……”

“耗时?那是当然的!”

于宗师打断她,又灌了口酒,咂咂嘴:

“这么搞,比修个固定阵法麻烦十倍不止!相当于在古阵基础上,给你那小盘子和这破台子,弄个能自己‘找路’的新脑子。没个几年功夫,想都别想。”

几年时间。

对于修真之人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

傅永夭立马精神抖擞投入修复大阵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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