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念着,一边迈开四方步,装得煞有介事。
可刚走两步,一擡头,却刚好看到朱由检正笑吟吟地站在殿门口,眼神里满是促狭。
「呀!」
周钰的脸顿时「唰」地一下,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眼见朱由检在原地捧腹大笑,身后的高时明也是一脸忍俊不禁的样子。
周钰顿时由羞转怒。
她一咬银牙,双手叉腰,忍不住在原地就嗔怪起来:「信王!信王!你……你太过分了!」
朱由检这时再也按捺不住.
他几步上前,长臂一伸,便将那还在跺脚的佳人紧紧搂入怀中。
「我的好长秋,学得真像。」他贴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吹得她耳朵痒痒的。
「爱妃若是喜欢听,今晚我单独只说与你一人听,可好?」
周钰一听这话,羞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把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不敢擡头看他。
两人又温存戏耍了片刻,朱由检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好了,你先歇着,等我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完,待会就带你好好逛一逛这皇宫大内。」
周钰这才恋恋不舍地从他怀里退出来,红着脸退到了一旁。
一旁侍立许久的高时明见状,立刻会意地上前一步,躬身禀告。
「陛下,共有三件事向您呈报。」
朱由检闻言,心中不由得赞许。
这才跟着自己开了一次会,就无师自通带了点后世汇报的技巧。
这个时代的聪明人,抛开见识,真不比现代人差多少。
「讲。」
「第一事,是关于牌匾。」
「您让御用监打造的那块『朕之魏征』的牌匾,已经制好,奴婢已着人送出宫门,从承天门走,过东长安街,再转入明照坊,送往李阁老的宅邸。」
高时明顿了顿,补充道:「这一路上,想必京城的官员百姓,都能看到了。」
朱由检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如此国之干才,正该彰之四海,令天下周知。」
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看向高时明:「只是朕没想到,今日朝会的故事,这幺快就传进宫里来了。却不知,会不会也传得整个京城、近畿人尽皆知呢?」
高时明是何等玲珑剔透的人物,立刻心领神会,笑着接话道:「奴婢也不知。但想来,圣君贤臣的故事,总是百姓们最爱听的,怕是不用人教,自己就传开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有些不好直言的话,他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并且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这时,一旁的周钰却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陛下,您就这般确信李阁老是忠臣吗?如此大张旗鼓地褒奖,万一……万一他只是……」
她有些说不下去,但意思却很明白。
朱由检闻言,哈哈一笑。他伸手揉了揉周钰的头,柔声道:「爱妃能有此一问,是真心爱护朕啊。」
随即,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目光扫过周钰和高时明,沉声道:「这世间正邪,总归只看行事即可,要知道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为上者用人,只需看他做了什幺,于国于民是否有利,而不必去揣测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更不能做那等捕风捉影、莫须有的猜忌。」
「臣子向我展现忠诚,我便用信任来回报他。」
「他若有朝一日露出奸邪的尾巴,我便用刑罚来惩处他。」
「只要赏罚分明,信义立得住,自然贤臣上而奸臣下。」
他心中幽幽一叹,其实还有后半句没说出口:就算李国普今日是在演戏,那也无妨。只要他能演一辈子,那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周钰在一旁喃喃念着:「君子论迹不论心……」
她擡起头,眼中满是崇拜的光芒,「陛下此言,真是洞察人心之理。」
高时明也品味出几分味道,擡头由衷赞道,「陛下此言,真乃明见万里。」
朱由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