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上高台,在一张铺着虎皮的大椅上,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他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台下,那因为方才一石之赏,而愈发涣散混乱的军阵。
不多时,徐应元和那两位失魂落魄的坐营官,也匆匆赶到了校台之下,垂手侍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台上一片死寂,台下一片喧嚣。
方寸之别,如同两个世界。
良久,朱由检的脸上,突然又绽开了一丝笑容。
「算了。」他淡淡地说道,「今天不演武了,直接校射吧。」
他扭过头,看向徐应元:「如今武举的标准,是什幺?」
徐应元不敢怠慢,连忙躬身答道。
「回陛下,武举分三场。」
「其一为骑射,于三十步外驰射,九箭中三者为合格。」
「其二为步射,于八十步外射靶,九箭中一者为合格。」
「前两场过了,方能考校策论。」
朱由检扬了扬眉:「哦?策论都考些什幺?」
徐应元答道:「乃是《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等《武经七书》。」
朱由检心中了然。
考试造火箭,工作拧螺丝啊。
没想到这百年前的大明朝,也是如此内卷浮夸。
如今的大明,难道缺的是夸夸其谈,上兵伐谋的大将吗?
不,缺的是能扎扎实实练兵,能守住城池的干才!
读这些书,还不如去读戚继光的《练兵实纪》,去读陈规的《守城录》来得实在。
天下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之大事,必作于细。
然而从萨尔浒到辽锦,从朝中朱紫到地方小吏,谁愿去做细?
何人不是指望着一朝凭风起,扶摇九万里。
也罢,凡事必有初,这初始、细微之事,就先从我开始吧。
朱由检沉吟片刻,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猛地一拍扶手,朗声道:「传朕旨意!」
台上众人,齐齐跪倒。
「今日校射,无论将官、选锋、壮丁、单粮,皆可上场!」
「不问策论,只取校射成绩」
「能达武举骑、步射双项标准者,受特赏,赏银五两!」
「能达武举标准其一者,受上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