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的脸色变幻,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就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惊涛骇浪。
他擡起眼,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让人看不出深浅的平静,仿佛早就知道这件事一般。
「此事,朕也正准备与众卿商议。」他语气平淡地开口,「不过不急,可以先放到后面再议。」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郭允厚,问道:「爱卿,除了这两法,可还有其他方法?」
郭允厚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躬身道:「臣自天启六年任户部尚书以来,皆是凭藉此两法,左支右绌,勉力维持,实在有负陛下圣恩。」
他叹了一口气道。
「臣在今年五月时,与科道会议,共议十策,其中颇多开源节流之策。」
「如陛下感兴趣,臣可为陛下试言之。」
朱由检闻言,精神微微一振,勉强将那180万的大危机放到一边。
十策?听起来倒是很厉害的样子。
他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示意郭允厚继续。
郭允厚清了清嗓子,沉声道:
「所谓十策,首在清饷!边事之坏,莫大于兵饷之不继……」
「其二,则在考成!天下钱粮,拖欠成风,朝廷之令不行于下……」
「其三,……」
朱由检一开始还听得颇为认真,不住地点头。
但听着听着,他的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眼神也渐渐飘忽,心思飞到了九霄云外。
倒不是郭允厚说得不对。
相反,他说得太对了,每一条都堪称金玉良言,真要拿出来用都是可行的。
可问题在于,这些对策,都太宏大了。
就拿「清兵饷」来说,谁不知道九边兵饷冒领严重,需要清理?
可关键是怎幺清?谁去清?从哪里开始清?清到什幺程度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