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祚远心中一颤。
他先前虽然厉声呵斥,却独独不点出姓名,就是存着转圜的余地,想将此事模糊过去。
可皇帝既然亲自发问,便再无侥幸。
他艰难地躬身回道:「回陛下,此乃翰林院编修齐心孝,天启二年登科进士。」
「齐心孝……」朱由检点点头,语气温和,「齐爱卿,擡起头来。」
齐心孝身子一僵,缓缓擡头,却不敢直视天颜,只将目光落在皇帝的膝前。
「朕观你衣着简朴,可是昨夜入秋大风,不慎受了寒?」
皇帝温和的问话,让齐心孝几乎以为是幻觉。
他伏在地上,不敢擡头,只是颤声回答道:「陛下圣明……臣……咳……昨夜温书稍晚,确是有些受寒。」
他可不敢说什幺只买了半晚的炭,结果早早烧完,冻了后半夜的事。
这一说,等下陛下问起朝廷的柴薪银,那又要怎幺回?
等会说不定,勾连到三大工捐俸、先帝等事上面去,就更可怕了。
朱由检笑了笑,说道:「所谓礼仪,在心不在行。齐爱卿身体不适,仍坚持前来日讲,足见其心之诚。如此一时失态,终究并非本意,何必轻言责罚。」
他转头对侍立一旁的高时明道:「高伴伴。」
「奴婢在。」
「带齐爱卿先去偏殿歇息,温一壶蜜水,让他缓一缓。」
「再传个话给太医院,让院使派个妥当的御医去瞧瞧,开个方子,药材都从宫中内帑出。」
齐心孝如闻天籁,整个人都懵了,只是凭着本能叩首谢恩:「臣……谢陛下天恩浩荡!」
朱由检又问道:「王学士,今日齐爱卿可需主讲?」
王祚远连忙回道:「回陛下,齐编修所讲乃是《论语·为政》篇,按序,当在讲完《中庸》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