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相信,拉着一个路人追问,对方却嫌恶地推开她:“你是外地来的吧?那牧星河啊,就是个灾星!被烧死都是活该!”
她疯了一样跑遍了整座城,终于从一个老人口中得知了真相——牧星河不仅被活活烧死,他的骨灰还被长生会的人分了,给城中每户百姓都送了一小撮,说这“灾星”的骨灰非同凡响,泡水喝能强身健体,还能防止瘟疫再犯。
那些曾经被他救过的百姓,竟真的拿着他的骨灰,泡了水喝……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素色长衫的大夫找到了她。
那是牧星河在医馆里认识的朋友,也是少数知道真相却无力反驳的人。
他看着百里红苍白的脸,心疼地将一切和盘托出——从牧星河主动研究药方,到百姓被长生会蛊惑,再到他被绑上广场烧死……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扎在百里红的心上。
得知真相那一刻,百里红如遭雷劈,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心口的剧痛让她喘不过气,下身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液体——她的孩子,没了。
她看着地上那片刺目的红,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后,百里红躺在冷清的客栈里,她既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月亮,眼神空洞得吓人。
没有人知道,在那一刻,她的心里有多恨——恨长生会的蛊惑,恨百姓的愚昧,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想要报仇,想要让所有伤害过牧星河的人付出代价。
可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连拿起一把刀的力气都没有。
她漫无目的地在江湖上漂泊了两年,心中的恨意越来越深,却始终找不到报仇的办法。
直到有一天,她在一座破庙里遇到了一个穿着黑袍的神秘人。
那人似乎看穿了她心中的恨意,递给她一个黑色的瓷瓶,里面装着一只蠕动的、通体漆黑的虫子。
“这是活尸之蛊的母蛊,”那人的声音沙哑而诡异,“只要你将子蛊种入人的体内,待时机成熟,子蛊便会发作,让人变成没有意识的活尸,互相残杀。你想让谁死,就让谁变成活尸——整个义侠城的人,都可以。”
百里红接过瓷瓶,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让她的心里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她看着瓷瓶里的母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她的复仇计划,从这一刻,正式开始。
她要整个义侠城的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其实暗中鼓动百姓敌视元照一行的,正是看似温婉的百里红。
她与元照一行本无仇怨,更没想过要真伤了他们——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单凭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根本动不了元照一行分毫。
她真正的目的,是要将元照一行推到义侠城百姓的对立面。
元照等人实力太强,若始终与百姓站在一处,肯定会成为她复仇路上的阻碍,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要说“鼓动”,倒也算不上——她不过是随口说过几句模糊的暗示,真正让百姓对元照生出敌意的,还是他们心底本就藏着的、认定元照是“灾星”的偏见。
更是他们卑劣的本性!
这时,钟离欢颜眉头拧成了川字,沉声质问:“百里夫人,画屏是你一手养大的孩子,你为何给她也种下活尸之蛊?无论过往你和义侠城有何纠葛,她都是无辜的,你怎能如此狠心?”
“无辜?”百里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尖锐又刺耳,“她的爷爷,当年可是帮着长生会散播谣言、害我夫君的帮凶!她凭什么无辜?我当年收留她,从来不是因为心软,而是为了今日的复仇!
你们没瞧见吗,那孩子变成活尸前,我把真相告诉她时,她脸上又惊又怕的模样,多有趣啊!哈哈哈——”
笑声未落,两行清泪却从她眼角滑落,顺着脸颊砸在衣襟上。
或许十多年的朝夕相处,让她对画屏并非毫无感情,可这份微薄的温情,早已被深埋心底的仇恨彻底吞噬。
众人惊得倒抽冷气——谁也没想到,被百里红视作亲女的画屏,竟与她有这般血海深仇。
钟离欢颜压下心头的震惊,语气愈发坚定:“百里夫人,无论你有多少苦衷,犯下的罪行终究无法抹去,今日我必须将你捉拿归案。”
这话像一根救命稻草,瞬间攥住了陷入恐惧的百姓。
他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百里红厉声叫嚣:
“抓起来!钟离捕头,快把这个毒妇抓起来!”
“原来画屏姑娘的惨状都是她害的!连养女都能下狠手,简直丧尽天良!”
“先前装得那般和善,骗得我们都信了她,没想到是个索命的厉鬼!”
“不能让她跑了!她害死了半城人,必须偿命!”
“钟离捕快,快把她绳之以法,为死去的人报仇!”
……
听着此起彼伏的咒骂,钟离欢颜眉头皱得更紧,可职责在身,她只能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刀,刀尖稳稳对准百里红。
这刀不是她惯用的那把环首刀——那柄刀早已在之前的打斗中碎成了废铁,此刻握在手中的,是从其他官差那里借来的。
百里红见此,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钟离捕快武艺高强,义侠城人人皆知,可你想抓我,恐怕还不够格。”
“行不行,试过便知。”钟离欢颜话音未落,脚步已猛地蹬地,身形如箭般冲了出去,长刀在日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直劈百里红肩头。
她出刀又快又狠,带着捕快办案时不容置喙的决绝,刀刃破风的锐响刺得人耳膜发疼,周围的百姓吓得连连后退,生怕被刀风扫到。
百里红却依旧从容,腰身猛地向后弯折,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衣摆扫过尘土,扬起细碎的沙粒。
就在这一瞬,她右手一扬,一柄软剑从她纤细的腰间抽出,银亮的剑身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精准地格在长刀侧面。
“当!”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震感顺着刀柄传到钟离欢颜掌心,她虎口一阵发麻,指节都泛了白,却丝毫不敢收力,手腕翻转着将长刀向下压,想凭蛮力逼退百里红。
可百里红手腕轻轻一旋,软剑竟像有了生命般绕过长刀,剑尖陡然转向,带着寒意向钟离欢颜持剑的手腕刺去。
钟离欢颜心中一紧,急忙撤手变招,长刀向上挑去,堪堪避开剑尖,却没料到百里红早已抓住了她的破绽。
只见百里红脚尖轻点地面,身形腾空而起,软剑自上而下劈向她的头顶,剑风裹着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割破她的肌肤。
钟离欢颜下意识地仰头躲闪,刀锋擦着她的发髻掠过,几缕青丝应声而断,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两人双脚刚一落地,便再次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瞬间交织成网。
钟离欢颜的刀法刚劲利落,每一刀都朝着百里红的要害而去,刀风裹着强劲的力道,刮得周围的草木簌簌晃动,地面甚至被劈出了细密的裂痕。
百里红的软剑却灵动得像条毒蛇,时而直刺咽喉,时而横斩腰腹,剑身在她手中能随意弯折,常常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发起突袭。
刀剑碰撞的火不断在半空炸开,金属交鸣的声响此起彼伏,听得人心头发紧,连大气都不敢喘。
斗到三十余合,两人依旧难分胜负。
钟离欢颜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长时间握刀的手掌早已酸麻,指缝间甚至渗出了血珠,可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死死盯着百里红的每一个动作,不敢有半分松懈。
百里红的气息也有些不稳,鬓边的发丝散乱地贴在脸颊上,额角同样覆着一层薄汗,可她的招式却愈发迅猛,软剑的攻势如潮水般涌来,压得钟离欢颜渐渐有些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