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剑法本就以快、灵、巧见长,此刻更是将“快”字发挥到极致,剑影如织,密密麻麻,每一剑都精准指向洛水门弟子的破绽之处。
一名弟子挥剑劈向他的肩头,剑风凌厉,谢流烽腰身一拧,堪堪避开,同时剑尖快速划过对方的手腕。
那弟子惨叫一声,长剑脱手,谢流烽趁机抬脚,一脚将人踹飞——那弟子重重撞在旁边的竹竿上,竹子剧烈摇晃,漫天竹叶簌簌落下,如一场绿色的雨。
“南星,你还好吗?”谢流烽一边格挡着袭来的剑招,一边时不时转头看向曲南星,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满是担忧,声音也软了几分。
曲南星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浸湿了衣领,她咬着牙,声音带着几分喘息却依旧坚定:
“我没事,别分心,我们一起冲出去!”
她知道自己绝不能拖累谢流烽,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残存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长练之中——长练上的血色似乎变得更加浓郁,金属球在空中划出的轨迹也愈发凌厉,带着破风的“呼呼”声。
一名身材高大的洛水门弟子见状,双手紧握长剑,脚步蹬地,猛地朝着曲南星劈来——剑风带着呼啸之声,势大力沉,显然是想一招制敌。
曲南星不敢硬接,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腹中的绞痛再次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身形险些栽倒。
谢流烽见此,心中一紧,顾不上身前两名弟子的剑招,猛地转身冲向那名高大弟子,手中长剑直刺他的心口,剑尖带着决绝的杀意。
那高大弟子没想到谢流烽会如此拼命,慌忙收剑格挡——“铛”的一声巨响,他被谢流烽的剑势震得连连后退,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
曲南星抓住这个机会,强忍腹痛,手腕快速翻转,长练如灵蛇般缠住那高大弟子的双腿,随即双臂往后猛地一拉。
那高大弟子站立不稳,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谢流烽趁机上前,剑尖抵住他的咽喉,眼神冰冷,声音带着寒意:“让你的人退开!”
可其余洛水门弟子并未退缩,反而像是被激怒一般,更加疯狂地袭来,剑招愈发狠辣。
一名弟子绕到谢流烽身后,长剑悄无声息地刺向他的后心——谢流烽察觉到时已来不及完全躲避,只能侧身尽量避开要害,长剑还是刺中了他的肩胛,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半边衣衫。
不过在受伤前,他还是把刚刚挟持的那名高大弟子给抹了脖子。
“流烽!”曲南星凄厉地喊了一声,眼中满是血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将体内所有的内力都灌注到长练之中,猛地将长练甩向空中——金属球在空中盘旋一圈,然后如暴雨般砸向周围的洛水门弟子,“嘭嘭嘭”的闷响接连响起。
弟子们纷纷挥剑格挡,却被金属球的巨力震得手臂发麻,剑招瞬间乱了章法,不少人手中的剑都险些脱手。
谢流烽忍着肩胛的剧痛,伸手握住刺入肩头的剑身,猛地往外一拔——鲜血顺着伤口流淌,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眼神变得愈发凌厉,如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
他手持长剑,再次冲向洛水门弟子,剑影翻飞,每一剑都带着决绝之意,招招致命。
一名弟子被他的气势震慑,动作慢了半拍,被剑尖刺中胸口,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
曲南星也趁机发起攻击,长练缠住一名弟子的长剑,猛地往旁边一拽——那弟子失去平衡,身形晃了晃。
她另一条长练上的金属球顺势砸向他的太阳穴,“嘭”的一声,那弟子闷哼一声,软软地倒在地上。
就这样,夫妻二人背靠着背,互相配合,彼此守护。
虽然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衣衫,体力也在飞速消耗,但他们的眼神却愈发坚定,带着不肯屈服的韧劲。
洛水门弟子虽然人数众多,却渐渐被二人的气势所压制,原本凌厉的剑招变得畏畏缩缩。
不少弟子脸上露出了惧色,握着剑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他们围着夫妻二人,却在二人的气势压迫下,再也不敢轻易上前。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鼓掌声突然响起,打破了竹林里的僵持。
“啪啪啪”的掌声在竹林间回荡。
随即,就见洛水门弟子纷纷往两侧退让,让出一条通路。
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缓步从人群中走出——他身着月白锦袍,腰间系着玉带,面容儒雅,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看上去温文尔雅。
此人正是武林盟盟主,有着“义侠”之称的超一品高手——牟春。
“牟春!!!”看到此人,曲南星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眉眼间全是厉色,声音里满是恨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牟春停下脚步,目光扫过满身是血的夫妻二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语气带着几分赞叹:
“不愧是揽月剑君和百谷高徒,老夫派了那么多高手把守地牢,还是让你们给逃了出来!”
原来,谢流烽和曲南星失踪的这段时间,竟是被牟春抓住囚禁了起来。
他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逼迫夫妻二人交出霜寒信传承之地的钥匙。
谢流烽死死盯着牟春,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声音冰冷刺骨:
“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凭你也配当武林盟盟主?可笑!”
“今日我夫妻二人若能逃出生天,他日必屠你洛水门满门!”曲南星的脸色阴狠,声音带着几分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
原来,当初曲南星的猜测没错——江湖上那些被灭门的世家,都是她最后一个仇人所为,并故意嫁祸给她。
而她最后一个仇人,正是牟春!
若非他们被抓后,牟春自爆,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自己最后一个仇家。
早年,牟春与同伙一起将曲南星一家灭门,后来见同伙接连被灭口,便猜到是那家遗孤回来复仇,于是一直暗中关注着曲南星的动向。
他灭门那些无关世家,不仅是为了嫁祸给曲南星,更是为了趁机铲除异己——只因那些被他用来嫁祸的家族,全都是他在武林盟中的反对者。
大半年前,牟春觉得时机成熟,便在曲南星和谢流烽前往塞外的途中布下埋伏,最终将夫妻二人擒获。
那时,曲南星甚至还没发现自己已经怀孕。
被抓之后,曲南星和谢流烽遭到了牟春的百般折磨,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逼迫二人交出霜寒信传承之地的钥匙。
万幸的是,曲南星肚子里的孩子命大,即便受尽折磨,依旧平安无事。
随着曲南星生产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谢流烽知道他们绝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暗中计划了这次逃跑。
本来,夫妻二人的身上被牟春打入了七十二枚透骨钉,牢牢封住了全身内力。
可谢流烽早年曾在一本古卷中习得一门秘法——能以自身精血为引,刺激全身百穴,在短时间内冲破内力禁锢,让修为暴涨数倍。
只是这秘法有致命副作用:用过之后,全身经脉会寸断如碎竹,从此沦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为了妻子和腹中孩子,谢流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逃跑前夜,他趁着狱卒换班的间隙,咬碎舌尖,以精血催动秘法,生生将七十二枚透骨钉逼出体外。
他顾不上自身经脉传来的撕裂痛,又用残存的力气帮曲南星逼出了体内的透骨钉,二人才趁着夜色从地牢的密道逃了出来。
可惜他们刚逃出洛水门的紫霞山庄,便被牟春派来的追兵发现了踪迹,一路追到了这片竹林。
而曲南星此刻还不知道那秘法的副作用。
看着谢流烽为保护自己,满身鲜血,浑身是伤,她心疼得眼圈发红。
她甚至不知道,谢流烽此刻每挥出一剑,都在加速经脉的崩裂。
按眼下的情况,他的内力最多还能支撑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他便会彻底失去武功,完全沦为废人。
牟春听着二人的狠话,却不恼,反而笑得更从容了,他缓步上前,语气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逃?曲姑娘,谢少侠,你们觉得,今日还有逃出去的机会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谢流烽将长剑横在身前,脊背挺得笔直,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经脉的剧痛,眼神却依旧如寒星般锐利,“先前若非你手段卑鄙,设下埋伏,我夫妻夫人何至于被你所擒!”
谢流烽和曲南星实力早就距超一品只剩一步之遥,全盛时期,他们二人联手,未必不是牟春的对手。
牟春闻言,缓缓收起脸上的笑意,长叹一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惋惜”:
“你们又何必如此倔强?我并非要赶尽杀绝——只要你们肯将霜寒信传承之地的钥匙交出来,我立刻就命人撤离,放你们夫妻离开,从此江湖路远,互不相犯。”
他说这话时,眼神扫过曲南星隆起的小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诱,“你腹中还有孩子,难道真想让他刚出生就没了爹娘?”
“呸!狗贼!你休要言巧语!”曲南星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再度朝着牟春狠狠吐了一口血沫——血沫里还混着方才厮杀时咬碎的牙血。
“二十年前你屠我朱家满门时,怎没想过留余地?如今又装什么慈悲,我曲南星就是死,也绝不会让你这等卑劣之徒拿到钥匙!”
曲南星本姓为“朱”,曲是百仙子的姓氏。
她双手紧握血色长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长练上的金属球微微颤动,带着压抑的怒火。
牟春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脸色冷得像寒冰,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为了得到传承之地的钥匙,他已经足足等了二十多年。
他想要突破成为绝顶高手,想要称霸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