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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着牙,泪水模糊了视线,转身踉跄着往竹林深处跑去,腹中的绞痛让她每走一步都如刀割。

可她不敢停,也不能停——她知道,自己身上承载着谢流烽的性命,承载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必须活下去。

牟春拔出长剑,谢流烽的身体软软倒下,落在满是竹叶的地上,鲜血很快染红了周围的青草与竹叶。

牟春捂着淌血的鼻梁,眼神如淬毒的刀子般盯着曲南星远去的背影。

他深知曲南星是解开霜寒信传承的唯一钥匙,绝不能让她逃脱,当即提剑就要追。

可就在他足尖刚离地的刹那,一只沾满血污的手突然从地上窜起,死死攥住了他的脚踝。

牟春浑身一僵,低头看去,只见谢流烽趴在满地血泊中,胸口的血洞还在汩汩冒血,染红了身下的竹叶。

他的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嘴角不断溢出带血的泡沫,可那双半睁的眼睛里,却依旧燃着不肯熄灭的火光,死死锁着牟春,仿佛要将这张虚伪的脸刻进骨子里。

“死到临头还敢拦我?”牟春又惊又怒,抬脚狠狠踹向谢流烽的胸口。

“别……别想走……”

靴底碾过伤口时,谢流烽疼得浑身抽搐,却反而将他的脚踝抓得更紧,指节泛白,恨不得将指甲深深嵌进牟春的皮肉,哪怕五脏六腑都像被搅碎,也不肯松半分。

这转瞬的阻拦,让牟春追出去的脚步彻底顿住。

他看着地上苟延残喘的谢流烽,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疯狂。

一个心脏被刺穿的人,竟还能凭着执念吊着最后一口气?

既然你这么想死缠烂打,那我便让你连全尸都留不下!

“不知好歹的东西!”牟春怒喝一声,长剑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朝着谢流烽抓着脚踝的手腕砍去。

剑刃锋利无匹,“嗤啦”一声便将谢流烽的手腕斩断,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在牟春的衣袍上,留下刺目的红。

断手落在竹叶堆里,手指还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还在记挂着要抓住什么。

谢流烽疼得浑身痉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血沫声,可他另一只手却再次撑住地面,拖着残破的身躯,朝着牟春的腿扑去。

哪怕只剩一只手,他也要多拖一刻,多拖一刻,南星就能多跑一程。

“疯子!真是个疯子!”牟春彻底被这股执念激怒,他不再想着追赶曲南星,而是举起长剑,朝着谢流烽的另一只手臂劈下。

又是一声脆响,第二只手臂也应声而断,鲜血染红了周围的青竹,连竹叶都被浸成了暗红色。

可谢流烽依旧没有停下。

他失去了双臂,便用胸口顶着地面,一点点朝着牟春的腿爬去,用牙齿死死咬住他的裤脚,哪怕牙齿被布料磨得渗血,也不肯松口。

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血液流淌的声音,可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拦住他,让南星活下去。

“够了!”牟春被这副不死不休的模样逼得心头发寒。

他抬脚狠狠踩在谢流烽的胸口,将剑刃抵在他的脖颈处,“谢流烽,你以为这样就能护住她?我告诉你,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找到曲南星,让她和你们的孩子跟你一起下地府!”

谢流烽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凄凉的笑,眼中却闪过一丝释然——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他用尽全力,朝着曲南星逃跑的方向望去,仿佛还能看到她的背影。

牟春见他到死都还惦记着曲南星,怒火更盛,手中长剑猛地刺入,先是斩断他的双腿,再是劈向他的躯干。

剑光闪烁间,谢流烽的身体被大卸八块,散落在满地竹叶中,鲜血浸透了泥土,连空气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给我追!!!”牟春冷声对着洛水门众弟子说道。

“是……”

洛水门弟子都被谢流烽刚刚的疯狂给吓住了,一时间全都怔愣在原地,直到听到牟春的厉喝,这才终于回过神来,带着满脸的震撼,朝着曲南星的方向追去。

曲南星拼尽全力奔跑,身上的伤势让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水和泪水浸透,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不知道身后的追兵是否还在,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和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声。

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慌乱,轻轻踢了她一下,这微弱的动静却给了她一丝支撑。

不知跑了多久,她的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眼前开始阵阵发黑,最终体力不支,重重摔倒在一片松软的田埂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刺眼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柴火和泥土混合的气息。

她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酸痛无力,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孩子!

她猛地抬手,颤抖着抚上自己的小腹,温热的触感传来,紧接着便感受到腹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蠕动,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流烽……她知道谢流烽必然已经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简陋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蓝布粗衣、围着灰色围裙的中年农妇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走了进来。

农妇约莫四十岁上下,脸上带着些许风霜,双手因为常年劳作显得粗糙,但浑身却透着一股朴实的暖意。

曲南星瞬间绷紧了身体,眼神中充满警惕,下意识地往床里面缩了缩。

可农妇却丝毫不在意她的防备,脸上立刻绽开喜悦的笑容,快步走到床边,将粥碗放在床头的矮凳上,关切地问道:

“妹子,你可算醒啦!真是太好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得厉害?”

曲南星看着农妇真诚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干净的粗布衣裳——那显然不是自己之前满是血污的衣物,身上的伤口也被细心处理过,敷上了一层清凉的草药。

她声音沙哑地开口:“是你……救了我吗?”

“可不是嘛!”农妇点点头,拿起矮凳上的粥碗,用勺子轻轻搅了搅,“昨天傍晚我从地里回来,半路就看见你浑身是血地倒在我家地头,脸白得跟纸似的,可把我吓坏了!我赶紧把你背了回来。”

“多谢嫂子……”曲南星感激地看着农妇,正要再说些感谢的话,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子在绞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倒抽一口凉气,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粗布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

紧接着,她便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羊水破了。

农妇见状,脸色一凛,立刻放下手中的粥碗,伸手摸了摸曲南星的额头,又快速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作为过来人,她一眼就明白了眼下的处境。

“妹子,你这是要生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屋角,从一个旧木箱里翻出早已准备好的干净布条和剪刀,又快步跑到灶台边,将剪刀放进开水里煮着消毒,“你别慌,嫂子有经验,以前村里好几个媳妇生孩子都是我帮忙接生的,你放心,嫂子保证让你顺顺利利地把孩子生下来!”

曲南星咬着牙,忍着阵阵袭来的剧痛,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多谢嫂子……麻烦你……帮我……接生。”

农妇很快煮好剪刀,用干净的布擦干,又端来一盆温水放在床边,随后扶着曲南星调整到合适的姿势,轻声安慰道:

“妹子,等会儿我让你用力你就用力,别憋着,有我在呢!”

剧痛一波比一波猛烈,曲南星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在模糊边缘,可每当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腹中孩子轻微的动静就会让她重新燃起力气——她一定要让孩子平安降生。

农妇在一旁不停地鼓励她,时而帮她擦去脸上的汗水,时而指导她调整呼吸,粗糙的手掌轻轻握着她的手,传递着温暖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突然划破了屋子的宁静。

农妇抱着那个浑身通红、皱巴巴的小家伙,脸上满是欣喜:“妹子!是个丫头!你看,多精神!”

曲南星虚弱地睁开眼,看着农妇怀中那个小小的生命,眼泪再次涌了出来,这一次,却是喜悦和释然的泪水。

农妇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到曲南星身边,轻轻放在她的臂弯里,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很快停止了啼哭,小小的手蜷缩着,安静地睡着了。

曲南星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儿,轻轻碰了碰她柔软的脸颊,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只是一想到她的父亲……

农妇在一旁收拾着东西,笑着说:“妹子,你好好歇着,我去做点吃的给你补补身子。”

“多谢嫂子。”曲南星感激地说道。

这位嫂子是个寡妇,带着一儿一女生活,家里并不富裕。

如此情况下,她愿意救助萍水相逢的自己,曲南星怎能不感激?

所以她不能连累这位嫂子。

所以等那位嫂子回来之后,曲南星已经带着孩子不见了踪影。

转眼数日时间一晃而过。

曲南星拖着虚弱的身体,带着孩子来到了一座城池。

她先是取走了她和谢流烽藏匿在这里的另一半的传承之地钥匙,随即找到了这里的百晓门分部,将自己全部的积蓄拿了出来。

她将钥匙和孩子交给了百晓门的人,支付报酬后,请求他们将孩子和钥匙全部送到自己师姐曲凌霄的身边。

百晓门是情报组织,并不是追风楼,本来是不接这种委托的。

可是曲南星瞧着又实在可怜,而曲凌霄又跟异界山庄有联系,他们看在元照的面子上,这才接下了委托。

事实上,曲南星并非不知道百晓门的规矩,只是她已经走投无路,根本不敢把孩子交给任何一家追风楼,否则凭借武林盟的势力,一定能追查到蛛丝马迹。

安排好孩子之后,她毅然决然地返回了紫霞山庄。

她要报仇!

她绝不能让谢流烽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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