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风的长剑刺进气浪之中,剑势瞬间被瓦解,他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道顺着剑身传来,手腕剧痛难忍,长剑险些脱手飞出。
松溪子的拂尘银丝在气浪中寸寸断裂,真气反噬之下,他闷哼一声,连连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苍白。
梁靖宇的铁笔更是直接被气浪震飞,他本人也被掀翻在地,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发髻散乱。
怎幺可能?这是何等实力?
超一品武者怎会强到这种地步?
难道————
一时间,四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一莫非这位元大师,已经突破到了传说中的绝顶高手之境?
这一下变故让四人又惊又怕,看向元照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深的忌惮。
短暂的错愕之后,四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狠厉。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只能拼死一搏了。
松溪子口中念念有词,拂尘上的剩余银丝突然裹上浑厚的真气,散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犹如燃起了一簇簇淡青色火焰。
这是拂云宗的禁术「焚尘诀」,以燃烧自身真气为代价,换取极致的攻击力,乃是一种搏命之术,动用之后至少需休养三月才能恢复。
钟南风长剑斜指天际,剑身骤然进发出炽烈的白光,「清风十三式」的最后一式「风卷残云」全力施展,剑影如龙卷风般席卷而来,气势骇人,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李狂落地后不顾伤势,周身肌肉暴涨数分,衣衫被撑得鼓鼓囊囊,几乎要撕裂。
他要施展的绝学名叫「金刚怒目」,以燃烧精血为代价,短暂提升自身实力,同样是搏命的招式,事后必会元气大伤。
梁靖宇则迅速捡起落地的铁笔,笔尖凝聚出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墨色真气,光芒幽暗,正是「点星笔」的杀招「流星赶月」,速度快如闪电,防不胜防。
元照本可轻松阻止梁靖宇捡回兵器,却并未动手,只是抱臂而立,饶有兴致地看着四人。
自从突破到凝神之境后,她已鲜少有全力出手的机会,今日正好藉此机会活动活动筋骨,看看这些一品高手的压箱底绝技究竟有何能耐。
四道绝技同时爆发,青色真气、炽烈剑光、金刚拳劲、墨色星点,四种截然不同的真气交织在一起。
四股力量形成一道恐怖的能量洪流,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元照碾压而去,连广场的地面都被这股磅礴气势型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裂痕纵横交错。
围观的寨民们吓得惊呼出声,纷纷后退,不少人直接被气浪掀翻在地,惊呼与尖叫声此起彼伏。
阿青也微微蹙起眉头,虽知姐姐实力高深,却也没想到这四人竟会如此拼命。
有必要吗?比试而已,至于拼命?
可元照依旧稳稳站在原地,指尖微动,无形的灵力在她身前凝聚成一道透明屏障,看似轻薄,却透着无坚不摧的气息。
当能量洪流撞上屏障的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爆发开来,气浪席卷四方,烟尘弥漫,将整个广场都笼罩其中,视线一片模糊。
烟尘弥漫之中,四人紧盯着元照所在的位置,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然而烟尘渐渐散去,元照的身影依旧屹立不动,身前的透明屏障隐约可见。
她甚至连发丝都未曾凌乱半分,神色依旧淡然,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碰撞与她无关。
「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大本事呢。」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失望,未尽之言不言而喻一—不过如此。
话音未落,她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快到让人看不清轨迹。
松溪子心中警兆大生,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刚要催动内力反击,便觉后心一麻,一股精纯无比的力量猛地涌入体内,瞬间搅乱了他的内息,经脉如被针扎般刺痛。
他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再也动弹不得,眼中满是不甘与惊骇。
钟南风反应极快,察觉到身后动静,长剑反手刺向身后,却刺了个空,只划破一片空气。
元照的身影已出现在他身侧,右手掌轻轻印在他的肋下,「咔嚓」一声轻响,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刺耳至极。
钟南风闷哼一声,长剑脱手飞出,「呛啷」一声钉在远处的石板上。
他捂着伤口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疼得浑身颤抖。
李狂怒吼着挥拳砸来,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全然不顾自身安危。
元照侧身轻松避开,左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拧。
「咔嚓」一声脆响,手腕骨骼断裂,李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广场。
元照顺势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尘土飞扬,他闷哼一声同样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梁靖宇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恋战,毫不犹豫便要闪身躲避。
可惜元照的攻击比他跑的快。
只见元照指尖一点,一道无形真气射出,精准击中他的膝盖。
梁靖宇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铁笔再次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O
他回头看向元照,眼中只剩下惊骇之色。
短短数息之间,四位一品高手便尽数负伤倒地,或内息紊乱,或骨骼断裂,或口吐鲜血,再也无法起身。
元照拍了拍手,周身灵力收敛,身上不见半点尘土,气息依旧平稳如初。
她低头看向地上挣扎的四人,语气平淡无波:「尔等冒犯在先,这点伤势就当是小惩大诫。」
到底是她那位姑姑的人,下手太重终归不好。
围观的寨民们先是寂静无声,广场上落针可闻,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与喝彩声,掌声雷动,看向元照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崇拜,如同在仰望神明。
松溪子惨白着脸色,挣扎着擡起头,用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元大师,你莫非已经步入了宗师之境?」
其他三人也强撑着伤势,目光死死盯着元照,眼中满是渴求与忐忑。
若是元照真的踏入了那传说中的境界,那便是江湖上的第七位武道宗师了。
而他们竟然妄图挑战宗师,还真是像那位赵姑娘所说:不自量力。
然而元照只是轻轻一笑,眼底带着几分狡黠与玩味:「你们猜?」
说罢,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谭刺史与吴郡守,语气恢复了先前的平淡:「谭大人、吴郡守,机会我已经给了,是你们没把握住,那就怪不得我了。」
谭刺史心中五味杂陈,他强压下心头的波澜,朝元照拱了拱手,声音干涩沙哑:「今日打扰了,既然元姑娘不愿出手相助,那我们便告辞了。」
说着,他挥手示意手下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受伤的四人搀扶起来,随即一行人离开了蝶花峒。
出了十方峒,谭刺史目光沉凝,侧身看向松溪子,语气带着几分审慎问道:「松溪子道长,你确定那位元大师已然是绝顶高手?」
松溪子缓缓颔首,眼底透着一丝凛然:「错不了。我等不止一次与长公主交手,公主亦是超一品修为,却绝无可能这般轻描淡写便击败我四人。」
梁靖宇当即点头附和,语气笃定:「不错,那位元大师的强大,已然远远超出超一品的范畴,深不可测。」
谭刺史闻言,脸上浮现出几分复杂的感叹:「谁能想到,国公府的后人竟能出一位如此强者。
幸亏先皇已然仙逝,否则若是那位元大师想要报仇,恐怕整个大梁皇室,当真无人能拦得住她。」
一旁的吴郡守眉头微蹙,满脸疑惑地追问道:「皇室不是还有天龙老人护着吗?他的实力想必能制衡一二。」
钟南风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天龙老人年纪实在太大了,早已到了日薄西山的地步。若是那位元大师真的突破到了宗师之境,二人对上,输的必然是天龙老人。」
谭刺史眼神晦暗,幽幽地说道:「现在太皇太后,正在等一个机会。」
「什幺机会?」吴郡守眼中好奇更甚,连忙追问。
谭刺史斜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深意说道:「长公主突破更高境界,或者天龙老人仙逝的机会—就看这二者谁先来了。」
钟南风、李狂、松溪子和梁靖宇身为太皇太后心腹,自然秒懂谭刺史的话外之意。
唯有吴郡守依旧一头雾水,满脸茫然。
这时钟南风转头看向谭刺史,语气急切地问:「谭大人,既然这位元大师不肯帮我们,我们现在该怎幺办?」
谭刺史神色平静地回答道:「自然是去五毒教。长公主乃是五毒教教主,有她在,五毒教会出手帮我们的。」
谭刺史和吴郡守的来访,对元照和阿青来说,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并未被她们放在心上。
转眼时间又过去半个月。
看着蝶花峒和十方峒的一切都已步入正轨,井然有序,元照她们终于下定决心动身离开南疆。
出发这日,蝶花峒和十方峒的男女老少悉数赶来送行,人群黑压压一片。
「元姑娘,峒主大人,你们一定要一路保重啊!」七长老眼眶微红,满脸不舍地高声说道。
阿青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众人,眼神柔和,轻轻点头道:「放心吧,我和姐姐会好好的,你们也务必多多保重。」
石莺儿快步上前一步,一把抱住阿青,声音带着哭腔:「峒主大人,我们真的舍不得你和元姑娘。」
阿青擡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温声说道:「你们好好修炼,等将来修炼有成,就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也可以去天门镇看望我和姐姐。」
「我们会的!一定不辜负峒主大人的期望!」岩豹、岩雀等人挺直脊背,一本正经地用力点头,语气坚定。
二长老脸上布满皱纹,同样面露不舍,声音带着几分沧桑:「峒主大人,将来有机会,一定回来看看我们这些老骨头。
也不知道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有没有再见您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