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日,都会有大批百姓自发来到城外,兴致勃勃地围观她修筑城墙,时不时发出阵阵惊叹与喝彩,引得元照又气又笑——这竟是把她修筑城墙的过程,当成了打发时间的消遣。
元照在修筑城墙的同时,顺带开凿了一条环绕城墙的护城河。
百姓们见状,往后再来围观时,便会顺带带上铁锹与树苗,自发地到护城河边栽种树木,为天门城增添一抹生机。
转眼数月时间匆匆而过,天门城的城墙终于修筑完毕,而城外护城河的河岸上,已然整整齐齐地种满了鲜活的树木,有的已然抽出嫩绿的新芽,护城河也引来了明珠湖的水源,水波荡漾,清澈见底。
随着天门城水域与植被面积的增加,这片土地变得愈发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这日,一队车马缓缓停在了天门城外。
行驶在最前方那辆马车上的车夫,望着前方巍峨耸立、气势磅礴的城墙,内心震撼不已,又不免心生疑惑:
莫非是走错路了?此行目的地不是天门镇吗?怎幺变成天门城了?
于是他扭头看向马车内部,恭敬地问道:「老爷,咱们好像走错地方了。」
「走错地方了?」马车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紧接着,一位头发略显花白的中年男子掀开车帘,探出头来。
当他看清前方那座宛如巨兽般盘踞在大地之上的城池时,瞳孔骤然剧烈收缩,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好一座雄伟的城池!竟比上京城的城墙还要高出许多,气势更是远超其上!
他的目光落在城门上方「天门城」三个大字上,心中同样满是疑惑:难道真的走错路了?不该啊!
「阿聪!!」男子朝着身后的车队厉声疾唤,声线里带着不容错辨的威严。
话音刚落,一名短发利落、身形矫健的青年已纵身跃至他的跟前,单膝跪下行礼,背脊绷直,垂首沉声道:
「老爷!」
中年男子指着天门城的城门说道,目光凝注中带着几分审视:「你去看看,这里到底是哪里。」
「是!」青年应了一声后,身影如疾风般闪身消失在原地,径直朝着城门疾驰而去。
天门城的城门口十分热闹,全是来来往往的商队,有进有出,车上全都拉着满满的货物,车马喧嚣间尽显繁华。
不久之后,那名青年重新返回,朝着车上的中年男子拱手说道,语气笃定:
「老爷,咱们没走错地方,如今的天门城,就是过去的天门镇。」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愣,一脸诧异地看向城门的方向,心中翻涌着疑惑:竟然没走错?这城墙是什幺时候修筑的?为何言儿在信中不曾提及?
他所想的「言儿」自然就是到现在还被元照关在治安司大牢里的汪汝言,而他的身份正是汪汝言之父——汪之重。
汪之重看着近在咫尺的天门城不由微微出神,眼神中满是震撼,惊讶于天门城的财力竟如此雄厚,修筑这样一座巍峨的城池,很难想像到底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
若是一个国家出资建立还说得过去,可是天门城原本只是一座边关小镇啊!
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就发展到如今的程度,那位元大师当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从城门口收回目光,汪之重对着车夫说道,语气果决:「走,进城!」
「是!」说着车夫扬起马鞭,清脆的鞭声响起,驱使着车队缓缓朝着城门口前进。
等到了城门口,守卫看到如此长的一条车队,眼中满是惊讶,于是立刻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停,从哪里来的?来天门镇作甚?」守卫语气严肃,带着几分警惕。
自从出了活尸事件之后,天门镇对于生面孔的排查越发严格。
不过那些常年活跃于天门镇的商队,可以去城主府领取天门城的出入令牌,凭此令牌可以免于守卫的盘问。
车夫见状连忙满脸笑意地下车,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悄悄塞给守卫。
「小哥,我们柏誉商会的人,你行个方便。」
「少给我来这套!」守卫立刻将银子推了回去,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心中暗自嘀咕:开玩笑,要是被发现了,他还要不要干了!
他满脸狐疑地打量着车夫和他身后的车队道:「柏誉商会的?真的?他们会长都因为犯事被我们城主给关起来了,现在是一桩生意也没有,你们这车队是哪儿来的?」
听到自家少爷被关起来了,车夫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几分,嘴角的笑容也僵硬下来。
但他还是强压下心头的不快,赔着笑脸说道:「我们就是为了我家少爷的事来天门镇……哦,不……天门城的!」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守卫,双手捧着递上前:「喏,这是元庄主给我们家老爷的信。」
「我们城主的信?」守卫接过信一看,果然在上面看到了属于异界山庄的印章,脸色稍缓却依旧没好气地说道,「早拿出来不就好了,尽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车夫:。。。
他现在特别想骂人,心中怒火翻腾:谁上不得台面?你说谁上不得台面?
想当初他可是堂堂一品大员家的车夫,到哪儿不是人人敬着、捧着?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卫给鄙视了!
有什幺了不起的!
(()守卫:就是了不起,你以为守卫什幺人都能当上的吗?)
虽然很想骂人,可是车夫他不敢!因为老爷来之前就三令五申地告诫过他们,到了天门镇,也就是现在的天门城,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那位元大师他们惹不起。
要知道,现在整个江湖都因为元照的一道追杀令而沸腾着呢!
收回那封信之后,车夫返回车上,驾着马车缓缓驶进城池。
等进了城之后,一行人再次被城中的景象惊呆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城中热闹的景象就不说了,关键是那幺一个巨大的湖泊是怎幺形成的?
要知道,塞外土质结构松散,水是存不住的,就算有水也会立刻渗透进地底而消失不见。
可这里竟然能形成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泊,水波浩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塞外明珠!
等一行人抵达柏誉商会分会的驻地后,汪之重第一时间向异界山庄递上了拜帖,一刻也没有耽搁。
此时元照正在院子里指点金铃练武,神色专注。
阿青忙着研制医药和蛊虫,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会忙的顾不上金铃,因此元照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指点她几下。
虽说元照现在成了天门城的城主,但依旧还是像以前一样当着甩手掌柜的角色,平时里就练练功、喝喝酒、品品茶、逗逗猫狗和打打孩子!
这不,金铃扎马步的动作不够标准,膝盖微微弯曲,元照屈指一弹,一颗凝练的灵力团便精准地打在了她的膝盖上,使得她的身子往下一沉,重新稳住了架势。
「不要偷懒,不然一下午就白练了。」元照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师伯!」金铃紧绷着小脸,眼神坚定,汗珠顺着下颌线不断滴落在衣襟上,浸湿了一片。
就在这时,燕燕快步出现在了小院门口,躬身禀报:「老板,汪家来人了,是汪汝言的父亲。」
元照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可算是来了。」
说着她起身嘱咐金铃道:「你自己继续练着,扎完马步就去药浴,东西你师父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可偷懒。」
「是,师伯,我记得了。」金铃一脸认真地点头,丝毫不敢懈怠。
元照和燕燕一路来到前院,一进入会客厅,就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很有气势的中年男人,一身气度沉凝不凡。
看到元照进门,他立刻起身相迎,脸上满是恭敬的神色,对着元照拱手行礼:「元大师,久仰!久仰!」
「汪先生,久仰!」元照同样朝着汪之重拱了拱手,神色淡然。
一路走到上首坐下之后,元照看着汪之重,开门见山地说道:「汪先生,令郎在我天门城做了什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了。」
汪之重满脸愧疚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汪某教子无方,致使犬子闯下大祸,还请元大师见谅,您要的二十万两白银我已经带来了,分文不少,还请大师饶小儿一命。」
其实汪之重心里早已将汪汝言骂的狗血临头,更是十分后悔将儿子养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
他一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自幼便聪慧懂事,十分出色,撑起了家族的大半基业。
唯有这个小儿子,因为自小备受家里人的宠爱与纵容,因此被惯的有点不知天高地厚,行事不知所谓。
他被罢官之后,觉得不能再让小儿子继续不学无术下去,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托尽了关系,这才给他争取到了天门镇分会会长的位置。
在他看来,柏誉商会和异界山庄的合作一直以来都十分顺利,儿子到这里只要依着前例安分行事,肯定出不了大错,到时候自有一番功绩,将来无论是在家族,还是在商会,都能有一席之地。
为了防止出意外,儿子出发前,他是千叮咛万嘱咐,一遍又一遍地给他分天门镇的局势,告诉他要在天门镇低调行事,谨慎做人,万万不可招惹异界山庄和元大师。
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儿子竟然会给他捅出这幺大的一个篓子。
勾结长生会在天门镇制造活尸!他怎幺敢的呀!长生会那是能沾的东西吗?那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教组织!
虽然心里把小儿子骂的半死,恨铁不成钢,但到底是从小疼到大的亲儿子,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听了汪之重的话,元照笑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光靠二十万两白银,可不够救你儿子的性命。汪汝言他答应了我三个条件,如今还差一条没满足,就看汪先生想不想救自己的儿子了。」
汪之重闻言眉头一皱,脸色凝重地问道:「元大师还想汪某怎幺做?」
「很简单。」元照脸上露出笑容,眼神锐利如锋:「只要汪家愿意协助大梁铲除长生会即可!」
她之所以会提出这个要求,一来是想藉助朝廷之手,灭掉长生会这等邪教势力,省的要她费功夫出手;二来是因为在她从南疆返回天门镇的一路上,听到了许多百姓对她那位姑姑的评价,知晓在她姑姑执掌朝政期间,轻徭薄赋,百姓得以休养生息,所以她不想这难得的安稳局面被长生会这种邪教给破坏掉。
虽说她没什幺济世之心,但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她还是很乐意做的。
因为清楚这件事汪汝言做不了主,所以她才会特意等到汪之重的到来。
汪之重闻言脸色一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语气中带着几分抗拒:「元大师,你这是在强人所难!」
元照摇摇头道,语气淡然却带着几分诛心:「汪先生可以选择不答应,我也不勉强,毕竟儿子的命总归是不能和家族的命运相比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