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勒博士觉得自己的偏头痛又要犯了。
作为猎户座服务舱项目的核心负责人，他原本正在享受难得的假期，手里端着的一杯泛着气泡的黑啤还没来得及喝，就被紧急电话炸回了办公室。
此刻，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得像一块放置了百年的黑面包。
投影仪上并排播放着两段视频，左边是龙国新闻发言人面带微笑的下个月见，右边是NASA发言人气定神闲地透露「我们准备好了」。
「这简直是————」穆勒博士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克制而微微抽搐，「————卧槽！他们速度那幺快？」
他猛地把一叠厚厚的文件摔在桌子上，那是刚刚传真过来的关于「阿耳忒弥斯」计划的最新进度表。
「丑国人在撒谎！」穆勒指着屏幕上的NASA标志咆哮道，「他们说下个月发射？用什幺发射？用嘴吗？」
我们为什幺速度没那幺快？
他转过身，瞪着满屋子不知所措的工程师们：「汉斯二号机目前还在不莱梅的无尘车间里！上周二刚才装完推进剂储箱的压力阀，连振动测试都还没做！丑国人和龙国人的速度真的太快了，各位你们有什幺好说的？」
工程师们一脸无奈。
还能怎幺说？
这俩内卷起来，显得他们像条咸鱼好吗？
不过龙国和丑国登就登吧，只要能确保他们能从中获利就行。
没准儿，还能帮助他们解决手上一堆问题！
与汉斯家的歇斯底里不同，大毛这边的气氛显得异常诡异一那是一种看透红尘后的淡定，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伊万诺维奇，这位经历过红色帝国时代的航天元老，此刻正披着一件磨损严重的军大衣，手里晃着半杯伏特加。他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墙上还挂着加加林泛黄的照片。
「你说，他们是不是疯了？」年轻的助理看着电视新闻，一脸的不可置信。
谢尔盖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酒，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疯？不，他们没疯，他们只是被逼到了墙角。」
他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前，手指在东方和西方两个点上划过。
「龙国人在玩空城计，这是他们老祖宗的智慧，而丑国人————」谢尔盖冷笑一声，「丑国人是个典型的赌徒，龙国人可能在诈唬，但他不敢赌龙国人万一是真的，因为在资本主义的逻辑里，第二名就是失败者，而失败者没有经费。」
「可是，伊万诺维奇同志，」助理指着技术参数表，「我们都很清楚，丑国人的火箭就是个笑话，又贵又慢，下个月？这也太假了，连我都骗不过去。」
「谁说要骗你了？他们是骗给全世界看的，也是骗给彼此看的。」伊万诺维奇从抽屉里翻出一包饼干。「就像当年的我们和丑国人。」
「星球大战计划你知道吧？丑国人画了个大饼，说要在太空部署雷射炮，我们明知道那在物理上很难实现，但我们敢不跟吗？不敢，于是我们拼命砸钱，最后把自己拖垮了。」
「那现在————」
「现在反过来了。」谢尔盖笑得像只老狐狸，「龙国人画了个大饼，纳森不得不吞下去，只不过这次有点不同，这次两个人都骑上了老虎的背，谁先下来谁就被咬死。」
忽然，办公桌上的白色保密电话响了。谢尔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挂断电话后，他对助理说：「上面问我们的意见，问我们是不是也该发个声明，凑个热闹？」
「您怎幺回的？」
「我说，别掺和。」谢尔盖将杯中的伏特加一饮而尽，「让他们去争，我们现在没钱，也没那个闲心，我们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抓紧时间提升我们自己的研发。」
「为什幺？」
「龙国人的发展速度可能已经超过我们想像了。」
如果说汉斯在愤怒，大毛在看戏，那幺霓虹就是在经历一场集体性的惊恐发作。
会议室里，二十多名穿着整齐西装的高级官员和技术主管正襟危坐，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只有不断响起的「嗨！」和鞠躬时衣料摩擦的声音。
JAXA的理事长田中，此时正满头大汗地拿着手帕擦拭额头。
刚才，东京的内阁官房长官已经打来了三个电话，质问JAXA是否已经准备好配合盟友丑国的行动。
「诸君！」田中声音颤抖，「现在的局势非常清晰了，丑国爸爸————不，我们的盟友NASA决定下个月登月，根据《阿耳忒弥斯协定》，作为重要合作伙伴，我们承诺提供的月球加压漫游车，必须————必须跟上进度！」
台下一片死寂，随后爆发出一阵压抑的骚动。
负责漫游车项目的丰田工程师佐藤站了起来，他的脸色比白纸还惨白：「理事长！这不可能！」
「那辆车————那个所谓的月球漫游车，目前还只是个概念模型！连轮胎的防尘测试都没做完！如果您现在让我交货，我只能给您一辆为了车展喷了漆的空壳子！里面连座椅都没有，太空人坐哪？坐电池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