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实话告诉各位，」卫宏适时地插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凡尔赛式的淡定，「我们的嫦娥六号、七号，不仅仅是去挖土的，我们带回来的样本里，刚好解决了材料学的最后一块拼图。」
  这下，维克托彻底没话说了。
  他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手里那瓶心爱的伏特加都忘了喝。
  龙国人的技术路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超前了？
  「既然这样————」维克托的声音变得沙哑，透着一股英雄迟暮的苍凉，「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这种神技，那还要我们要饭干什么？我们走！我们不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着，这头倔强的大熊就要起身离开。
  「站住。」
  周宇突然阻止了对方。
  维克托脚步一顿，回头怒视：「还要干什么？羞辱得不够吗？」
  「维克托，收起你那可怜的自尊心吧。」周宇收起了笑容，知道接下来的操作才是关键。
  他脸上露出了工程师特有的严谨：「我刚才说了，金乌是完美的，但也是脆弱的。」
  周宇调出另一张图表—一那是金乌反应堆的故障冗余分析。
  「磁流体系统对电磁脉冲极其敏感，一旦发生超新星爆发级别的辐射，或者遭到敌方的高能微波打击，超导线圈可能会失超，一旦失超，金乌就会瞬间停堆。」
  周宇指着图表上那条红色的死亡线：「在太空中，失去动力就等于死亡，我们需要一个备份，一个不需要电，不需要超导，哪怕被炸掉半个舱室，只要堆芯还在，就能在那该死的物理法则下继续轰鸣、继续输出动力的备份！」
  周宇走到维克托面前，目光灼灼：「OK—650B虽然震动大，效率低，但它皮实！它是用几十厘米厚的特种钢铸造的怪物！它靠自然循环就能导出余热！我们需要它作为001号的第二心脏。」
  「你们的技术，在关键时候能救命。」
  维克托愣住了。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后悔刚才对周宇的态度并不太礼貌。
  等等，他为什么会想这些？
  以前他可从来不会考虑礼不礼貌的问题啊！
  他怎么也会在乎礼貌了？
  这不科学！
  他看着周宇那双真诚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的OK—650B图纸，一时间有些茫然了。
  「而且，」周宇指了指那个巨大的金属箱，「你们带来的双层隔振筏技术，虽然解决不了反应堆的微震，但对于我们的主引擎脉冲爆震发动机来说，简直是天作之合。」
  「脉冲爆震？」维克托是行家，一听这词眉头就跳了一下，「你们要在船上装那玩意儿？那是炸药桶！」
  「对，就是炸药桶。」周宇咧嘴一笑，「推力大，爆发猛，唯一的缺点就是震得人脑仁疼，我们需要红宝石设计局的减震技术，来保证我们的船员不会在加速时被震成脑震荡。」
  「所以，维克托先生，我们不是在做慈善，也不是在羞辱你。」
  周宇伸出手，语气诚恳：「我们需要你们，这艘船，缺了谁都不行。」
  这番话，说得极有水平。
  既保留了大毛人的面子—承认了他们的技术在特定领域的不可替代性，又展示了龙国的实力——确立了主次关系。
  连卫宏在一旁，都暗自点头。
  有种自家儿子又成长的感觉。
  真是没想到，连倔强的大毛子也学会讲礼貌了！
  维克托盯着周宇的手，沉默了几秒，对他来说，仿佛又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身后的老伙计们也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们太需要这个机会了，很久没有人，如此认真说，需要他们了。
  大毛人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常年要花那么多钱在潜艇技术上，还责怪他们拿钱不干事，怪他们吸光了科研经费。
  他们兢兢业业每一天，为的就是让他们手中的技术能够被世人认同。
  可这机会，一年又一年，始终都没有来到。
  终于，维克托长叹一口气，那张紧绷的老脸松弛下来，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
  「你————嘴巴比苏霍伊的设计师还能说。」
  维克托伸出长满老茧的大手，重重地握住了周宇的手。
  「成交，但是，OK—650B必须进行改进！用你们的新材料！我要把它的热效率提升到40%以上！否则配不上你们的装备！」
  「没问题！」周宇大笑，「材料管够！设备管够！只有一点一"7
  「图纸上的所有标识，要标上我们的文字。」
  维克托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地耸耸肩：「只要它能飞起来，哪怕你把它漆成红色都行，反正————我们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