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说原始人不会挑食。
除了一部分现代人，再没有谁会嫌弃甜食。
世间还有什么比在飢饿又寒冷的时候吃到又甜又热腾腾的压缩饼乾糊糊更加幸福？
黑暗的山洞內。
冰冷刺骨。
洞口木栏上掛著防风的乾草苔蘚，此前早被飢肠反覆来袭的狼群扒开。
寒风自白茫茫的雪野呼啸而来，毫不费力地穿过稀稀疏疏的栏柵。
打著卷。
將寒冷渗透洞內每一处。
芷將身体全部埋在乾草堆里，只露出半张脸。
她虚弱无力地看著面前不远的火堆。
火堆快熄灭了。
负责看守火堆的族长阿姆妈，趴在地面上已经很久没动了。
芷知道。
阿姆妈是族中最强壮的。
她一个人就能掀翻一头野猪，力气比打猎第一的石和体格最壮的岩还要大。
她是族中的主心骨。
任何时候。
都可以看见她高大的身体顶在族人的最前面，任何风吹雨打都动摇不了她的意志。巫妈芝曾说过，阿姆妈是上天赐予有陶氏的族长，有她在，有陶氏就永远不会被打败。
现在阿姆妈也倒下了—
芷想哭。
却哭不出来。
她现在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芷看向火堆的另一侧，巫妈芝是全族唯一还能动的人。
她正跪在火堆旁一遍遍地祈愿上天回应。
她並不强壮。
不知几个白天前。
她已经再没有吃过一口东西了。
阿姆妈分给她的东西，全给了自己。
阿姆妈说她再不吃东西会死的。
可巫妈说她是族巫。
有上天庇护。
不会死。
芷觉得一定没有上天的，巫妈多半是弄错了。
巫妈说自己是上天选定的下一代巫，但自己祈愿那么多次，上天从来没有回应过自己。
不光自己。
巫妈天天祈愿也没有任何回应。
现在大家都要饿死了，阿姆妈要饿死了，巫妈也快要饿死了—如果祈愿有用，上天早回应巫妈了祈愿没有用，多半是没有上天的，巫妈说的那些—怕是假的，只是她以为是真的。
芷忽然又想哭。
我知道没有上天的，我是下一代巫，却从来没有听过上天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