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酒大人插话道:“大先生,鹿雪法师家人二十年之后重活的事情,可是有许多人亲眼目睹过,不会有错,不过——家人复活,应该不是靠着古佛赏赐,其中,可能有其余的缘由。”
周玄也赞同酒大人的说法,他指着书页说道:“编撰这个故事的人,也不相信鹿雪法师一家,是因为古佛见其虔诚,赏赐下来的。”
书页的最后一句,有撰写书稿之人的判词——世人偏以古佛为障孽做幌,其中诈变几何,世人岂能知之?
这句判词的意思便是:撰稿人觉得鹿雪法师的家人重活,并非依靠佛法,而是依靠邪法。
他甚至用了“障孽”、“诈变”等等感情强烈的字眼。
周玄问酒大人:“这份书稿,你为什么不早给我?”
“我们昨日才拿到。”酒大人说。
“哪里拿到的?”周玄问道。
“夜先生总堂,是地童听闻了木华的事情之后,便想起了总堂的古籍里,记载过这类事件,才找来给我的。”
酒大人如实说道。
周玄又问:“这书页应该是从某本古籍上撕下的,那本古籍叫什么名字?”
“叫……叫……”
酒大人直接发了一封密信,询问道:“大当家,你那页面,是从哪本书里撕下来的?”
周玄一头黑线——这现问啊?
不多时,一个血婴儿的图案,在车内出现,酒大人将这封地童的密信破开后,对周玄说道:“《上清参同契》。”
“这是一本什么类型的书?”
周玄又问。
“丹经,关于古人炼丹之书,这本书,极是生涩,又是残本,读起来拗口绕舌,世人不得其真意,因此,夜先生得了这本书,也就放任不管了。”
酒大人才说完,画家已经忍不了了,对周玄吐槽着说道,
“大先生,这寻常炼丹的书啊,都是胡说八道,两千年的岁月,这世间道观千千万,何曾炼出过一粒有用的丹药,只有傻子才信……”
他对“丹药学”很是鄙夷,越吐槽越激动,但说着说着,他好像想起了一件事情——周玄以前进过骨老会的图书馆,当时他便借走了一篇「丹经」。
这似乎说明,周玄对于“炼丹”是有兴趣的,他画家说“只有傻子才信炼丹谬术”,岂不是把周玄也骂进去了?
但他并不知道,周玄借书,并不是喜好书中的内容,而是周玄的“洗冤箓”,如今的“意志天书”,能感应世间符经。
这世间有许多“真经宝卷”,自成灵性,藏在世间的许多书籍之中。
凡人瞧不见这些符经,需要「洗冤箓」、「意志天书」这些稀奇物事,与那些真经宝卷共鸣,才能将它们找到。
周玄听了画家的吐槽,心里倒无甚生气,毕竟他对炼丹之术没有太多的立场,
不过他此时倒有一个疑问:“老画,井国之内,流传的丹经多不多?”
“那自然是多的,说它是恒河沙数,也不为过啊。”
“这便奇怪了,若是炼丹之术,真如你说的什么作用都没有,那为何会流传这么多的丹经?”
周玄疑惑道。
画家皱皱眉毛,无聊的拍打着方向盘,说道:“这世人多受蛊惑,那些炼丹贩子又极擅长吹嘘,吹的人多了,便信以为真了呗。”
“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
周玄靠紧汽车的椅背,对画家说道:“老画,调头。”
“大先生,这讲书的时间,快到了……”
“今天的书,不讲了。”周玄说道:“你送我回净仪铺,我要仔细思考当年鹿雪法师,是如何在二十年之后,将家人复活的。”
“那都是长生志异、江湖谬言,不太可信啊?”画家瞧不起炼丹一道,便连带着瞧不上“鹿雪法师”的事情。
他认为那桩玄事,玄之又玄,不太值得深究。
“那是华子复活的希望,总得去努力努力。”
周玄补充道:“如今明江府人,都已知道,天书的确可以让明江府重建、可以让明江亡人归来,我今晚若是去说书,必定愿力爆满,一夜便可修复明江府,
但明江府一旦修好,只怕——华子的复活通道,就彻底关闭了。”
虽说,书页之中记载,鹿雪法师是在二十年后复活的家人,但现在的周玄,不敢赌,变数一定要越少越好,
而明江府的重建完成,便是一场极大的变数。
“大先生如此说了,那我便支持你。”
画家鄙夷炼丹之法,但对周玄绝对是信任,既然周玄说今天的书不讲了,那便不讲了。
“等送你回了净仪铺,我去讲书大舞台,跟百姓言明——大先生最近疲累过度,今日讲不成书。”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