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原府城,惠兴大街,
身体壮硕的阿牛,在“云德医馆”内,求着郎中。
“胡郎中,你得救救我娘,我娘吃了您的药,也不见好转,每日都要吐血,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阿牛是个猎户,没读过什么书,但他明白一个道理——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
来见胡郎中,他是万万不敢空手而来的,肩上扛了一件白狐皮。
那皮子在剥的时候就很谨慎,又拿草灰水进行过硝制、阴干,如今,皮子柔顺,毛也结实了,富有弹性,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山里人没见识,给您准备的点点心意,这天也凉了,得披皮子防寒。”
阿牛小心翼翼的将狐皮轻放在桌上,这一领狐皮,仿佛是她母亲的性命斤两。
胡郎中轻轻抚过了皮毛,眼中喜爱的神情,是如何都藏不住的,但他是个有底线的人——
——实际上阿牛的母亲,也没那么大的病,无非是时常胃痛而已,
这山里的人,食用的野菜多少带着些毒性,加上每日食用野味,油水也大,腻了肠胃,若是迁来城里静养个一年半载的,自己个儿也就好了,
现在嘛,阿牛的娘,吃了他这郎中开出来的假药,那才是病情加重的原因。
“阿牛,你也别怪我,我不给你娘下狠手,你又怎么能在近半年的时光里,为我送上小半辆牛车的山货呢?”
“没有那些山货,我的婆娘谁来养?我那妓馆内相熟的怡姑娘,又哪来的钱买朱红?”
“要怪,就怪这是黄原府,这里的人,做生意都不讲良心的。”
胡郎中的心里很是得意,但面皮上依然是一副“仁医济世”的温暖笑容,将白狐皮推还给了阿牛,说道,
“牛子啊,你娘生了你,是好福气哩,不过,你娘的病,那是命中注定,我的药也治不好了,这狐皮你拿去,换个比我更好的郎中再瞧瞧吧,
虽说这天底下,比我医术高明的郎中,实在不好找,但碰碰运气吧,天无绝人之路。”
胡郎中讲完,便将阿牛往门外推。
“胡郎中,胡郎中……”
“走吧,人力有穷时,爱莫能助。”
在胡郎中不断推诿之下,阿牛也没了办法,回到了自己的牛车上。
牛车只有一个简易的棚,阿牛的母亲,就蜷躺在车厢里,轻轻的“哎唷”着,见了儿子来,连疼也不唤了,强行忍住,问道:“牛子,胡郎中怎么说?”
“他说府里还有一个郎中,挺厉害的,让我去找找他。”
“要我说,别找了,回去吧,娘这病治不好,白白糟蹋钱。”
“钱的事嘛,好说的……最近山里去了一伙人,让我带路找‘生死崖窟’,给的价格很高呢,那崖窟吧,我记得小的时候去过,现在再找,估计还能找到。”
“那伙人,不能信的……看他们满脸的凶相,都是沾过人命的主。”
“晓得的,我晓得的。”
阿牛赶着牛车,去寻找那个“并不存在的厉害郎中”,从惠兴大街,走到了菜市口。
菜市口是一条很长的街,他才到街口,便瞧见路被堵得水泄不通,等了很久,也不见道路畅通,
他实在熬不下去了,便下了车,问路人:“老哥,这是怎么了,堵这么久?”
“你不知道啊?咱黄原府的大佛——鱼菩萨,原来是个拿人炼丹的主儿,现在府衙的人,在公审他呢。”
“啊?拿人炼丹?”
“那可不,听说那佛寺——摩诃寺,里头填满了没烧干净的人骨头。”
一旁看热闹的人,还劝阿牛:“你是要赶路吧?我劝你换条路走,这趟公审,还不知道要审到什么时候去呢。”
“哎,多谢多谢。”
阿牛听了,又上了车,赶着牛掉头。
“牛子,怎么了?”
“有个大佛,原来是拿人炼丹的魔,被公审呢。”
“是谁啊?”
“好像叫鱼菩萨……”
“哎哟,那他肯定是被人污赖了,这位大佛,佛名响着呢。”
“那谁说得准的事。”阿牛嘀咕了一声后,继续赶着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