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象徵著慕容昭统治的玄青燕旗无力地垂下,被一名衝上城头的西北军悍卒猛地扯下,连同半截旗杆一同扔下燃烧的宫门。
那旗帜砸落在地,溅起的尘埃尚未落定,就被汹涌而过的铁蹄踩入泥泞。
宫殿前的广场上,最后顽抗的燕宫卫已被屠戮殆尽,尸骸枕藉。
大秦五皇子嬴礼面无表情地勒住韁绳,亲卫无声地在他身后散开,让出道路。
固北城主帅的印信已在他马鞍旁的囊中。
马蹄声隆隆,镇西侯欧阳舒才率部策马狂奔而来,玄甲浴血,如同一柄刚出鞘的重剑。
就在此时,主殿的巨大殿门竟从內部缓缓开启!
一道身穿駙马服饰的身影高举著双手,踉蹌地奔出,身后是几名同样惊惶的宦官扶著一位凤冠霞帔、面色惨白如纸的年轻女子。
“父帅——!爹——!是我,明儿啊!”
欧阳明脸上强行挤出献媚的笑容,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扭曲。
“我献城!我献了慕容灵犀公主!我弃暗投明!燕国已亡,我愿归降大秦,重归父亲麾下!爹——”
他一边喊著,一边推搡著身后的女子,急切地想將这位慕容昭的女儿、他的妻子送到阵前作为投名状。
欧阳舒才勒住了战马。
他头盔下的双眼死死盯著跑来的儿子,那双曾充满孺慕之情的眼睛,如今只剩下諂媚求生与冰冷的算计。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漠然,如同在看一个陌生的、为求活命不择手段的小丑。
欧阳明距离军阵已不足二十步,眼中希冀刚起,就看到父亲抬起了手。
那是一个冰冷、决绝、不容置疑的手势。
“放!”
镇西侯欧阳舒才的声音嘶哑低沉,却瞬间刺穿了喧囂。
他身后的亲卫营中,一排排弓弩手如同听到命令的机括,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嗡——!”
弦如惊雷!
数千支闪著寒光的弩箭,匯成一片密集的死亡阴云,带著撕破空气的尖啸,瞬间將欧阳明和他身前的慕容灵犀公主以及那几个宦官彻底笼罩!
“不——!爹!你要杀我?!你——”
欧阳明的嚎叫戛然而止。
万箭穿身!
他和他献上的公主,如同被狂风撕裂的破布娃娃,被强大的动能带飞,狠狠摜在身后冰冷的宫墙上,钉成了两具血肉模糊的刺蝟。
那绝望而难以置信的吼声,成了他留在这世间的最后遗言,混杂在金属穿透骨肉的闷响中,格外悽厉刺耳。
血液瞬间在宫墙上泼洒出大片狰狞的图案,慕容灵犀公主头上的凤冠歪斜坠地,在血泊中微微弹动,华美的嫁衣转眼浸透猩红。
欧阳舒才的拳头在战马的韁绳上捏得骨节发白,但他没有再看那方向一眼,只猛地挥手:“入殿,擒拿慕容昭!”
宫门侧翼的城墙废墟上,激烈的廝杀已经平息。
凤鸣郡主嬴若兰提著仍在滴血的长剑,一身赤鳞军制式轻甲染满战尘,目光如冰刃般刺向不远处城碟上一个孤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