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心中一片五味杂陈。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起初以为这断指是净仙观某位师兄的,因为杜家从里面学到了归葬法,可后来真见到了,才发现是大伯的。”
“师父,我知道你去不了大乾仙朝。”
“所以我把大伯的断指要了过来,我想,这样也算你们能见到了。”
大伯是陈皇。
大乾仙朝的皇帝。
也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而最初,大乾仙朝的太子实际上是师父,无论是天资还是才情,师父都是最合适的那个。
但师父不愿意,便把位置让给了陈皇。
陈黄皮对于大伯的映象很少,也从来没有见过。
那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邪道人默默的看着那根断指,这断指之中的最后一丝灵光,也随着借着杜慎维的口,说出去大乾仙朝那句话以后随之消散。
真要说兄弟相见,实际上也算不上。
不过,即便如此。
有一些信息,也已经传达了过来。
因为,邪道人很清楚,自己那兄弟留下这根断指的时候,定是明白有些话,有些事,只要自己见到了,必然就能明白。
无需千言万语,也无需道主之位。
看到,就一定知道。
陈黄皮问道:“师父,大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留下的这根断指,是不是在人间留的后手?”
“算是吧,不过主要是奔着为师来的。”
邪道人对着断指点了一下,随后又将其交给了陈黄皮:“你大伯想告诉为师的,为师已经都知道了,这断指,你给他带回去。”
“哦,知道了。”
说完,陈黄皮就又眼巴巴的看着邪道人。
他太想知道大伯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又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毕竟,他是陈道行的父亲。
很多事谈起来,实在是让人头疼。
邪道人认真的看着陈黄皮,沉声道:“那些事你不用操心,至于你大伯,他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刀子嘴豆腐心是他,可杀伐果断,拼尽一切的也是他。”
“做大乾的皇帝,他比为师做的更好。”
“做长辈,他对你也是极好的。”
“只是他那性格……”
“啧,你反正是别指望他能给你什么好脸色了。”
说到这,邪道人也乐了下,双目之中隐去了一丝感伤,自顾自的道:“今日既说到你大伯,为师也与你说清楚,省的你日后去了大乾闹出笑话。”
“这天底下,有三个人绝不会害你。”
“阴天子是为师的至交好友,他比近乎于道还要强大一些,但他再强大,也不会做道主,所以你可以完全放心他的为人。”
“你大伯就更别说了,他与为师一条心,便是嘴上没好话,可他到底是站你的。”
陈黄皮懵懵懂懂的点头。
他看向了一旁的黄铜油灯。
黄铜油灯同样在看着他。
莫名的,陈黄皮心中大概对自己大伯有了一个影响。
若是黄二有徒弟。
而这徒弟又吞噬大乾仙朝海量资源,黄二又带着他到十万大山苦熬一万八千年,顶天立地,无时无刻不在和那个鬼东西较量。
还得在过去堵着那些盗主。
还要把这孩子拉扯大,让其活过来。
换做是自己,自己肯定对那孩子也没什么好脸色。
恨不得掐死那孩子都是好的了。
但无论如何,这孩子都是自己兄弟的唯一后人。
自己能说,别人不能说。
若是吃苦受罪,做长辈的又怎能看的下去?
就跟师父的那样,今世佛当年到了十万大山,然后大伯知道了这事,气不过就去了一趟西域佛国,给那个活了两个纪元的老王八一顿打。
这事要不是师父今天说到了。
估摸着就算见到了大伯,大伯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师父,还有一个呢?”
陈黄皮很好奇,这最后一个是谁?
“太岁杀剑上一任剑主。”
邪道人有些玩味的道:“为师当年其实也没想要走那把剑,是他自己拉不下脸,斗了百招以后落败,便一气之下把这剑送给了为师。”
“为师最后使出的那剑招便叫洞真。”
“他败于此招,便不再称此剑为太岁杀剑,将其唤作洞真。”
一旁的黄铜油灯闻言惊呆了。
它下意识的脱口道:“观主,合着洞真不是您抢的啊?您真没我想的那么无耻?”
“……”
邪道人本来提起旧事还有些愉悦的脸色瞬间消失了。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黄铜油灯。
“你啊你,总是编排贫道。”
“若不是念在你本性如此,贫道非得把你回炉重炼,看看是哪个环节没炼对,让你天天喜欢恶意揣度贫道。”
这话把黄铜油灯吓坏了,连忙道:“观主,这不怪我啊!你看陈黄皮,他又是什么太墟之主,又是三教共主,大乾仙朝的皇帝,黄泉阴土的主宰。”
“他都无耻成这样了。”
“我想,这肯定不可能是自己莫名其妙就长歪了吧?”
“胡说!”
陈黄皮勃然大怒:“我哪里无耻了?我从来都没有主动讨要过,都是别人答应我的!”
“好好好,其他的都答应你了,那大乾仙朝的皇帝怎么说?”
黄铜油灯冷笑道:“陈皇可没答应你吧?”
陈黄皮语塞了。
是,大伯确实没答应过自己。
至始至终,都是自己想要大乾仙朝而已。
“书上说了。”
陈黄皮含糊道:“祖宗之法不可变,太子之位换人,本就让群臣惶恐,我这是……哎呀,朕不要不就是了。”
不就是一个皇位吗?
以前也只是陈皇说自己是废物,觉得难受才闹出来的事。
真要是去了大乾仙朝。
那还是得叫大伯的,毕竟是自己的长辈。
黄铜油灯却不信:“你会说不要就不要?陈皇那儿子都做叛徒了,这摆明了你过去以后就是众望所归,说不定立马就给你黄袍加身。”
“到时候,你又是朕朕朕那一套,我还不了解你?”
陈黄皮讶然道:“黄二,你说的有道理啊!”
“行了,不要贫嘴了。”
邪道人摆手制止:“该说的都说了,你与黄二,还有那阎罗的孩子,还有那小狐狸,你们四个也该上路了。”
这时,狐狸山神从勾魂册里钻出来:“观主,我能不能跟着您老人家?”
“为何?”
“因为我没什么本事。”
狐狸山神苦笑道:“我也没什么争强斗狠的心思,跟着陈黄皮好像派不上用上,倒不如留在您身边继续端茶倒水侍奉您的好。”
它还是怀念在净仙观的那段日子。
过的开心,无忧无虑。
邪道人摇头道:“你有你的机缘,这机缘不应在贫道身上,应在黄皮儿身上,也应在大乾仙朝,跟着他比跟着贫道强。”
狐狸山神茫然的点头:“是,观主。”
虽不知自己这机缘是怎么回事。
但观主都这么说了,自己就是在勾魂册里苟着,也得苟到大乾仙朝去。
观主待自己不薄。
自己如今这奇异的状态,外加怎么折腾都有一口气的命,可都是拜观主所赐。
万一呢?
万一哪天自己真派上用场了呢?
狐狸山神这样想着,便心甘情愿的钻回了勾魂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