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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悦的气氛蒙上了一层阴影。

孙老先生放下笔,嘆了口气:“水至清则无鱼。倒不是说那些污糟东西好,只是……这神都就像一潭死水,底下早就盘根错节。猛地一搅和,是能看到点清水,可底下的淤泥翻上来,也得呛死人啊。”

“孙老头,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旁边又有一个人喊又起来了,“合著那些骗子、恶霸还有理了?没了他们,咱们就活不下去了?短痛好过长痛!日子难点,至少走夜路不怕被抢,闺女出门不怕被骗!”

“就是!”刘寡妇也附和,“以前买个菜都要提防三只手,现在心里踏实多了!米价贵,就少吃一口!总比被人连锅端了强!”

茶肆里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整顿得好,一派担忧后续的混乱,爭论不休。

傍晚时分,茶客渐稀。

阿福正准备上门板,却见一个穿著乾净、面容和善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要了碗茶,坐在角落里慢慢喝著。

阿福觉得此人面生,不像附近的街坊,便多了份留意。只见这人喝茶时,眼神不时扫过街面,似乎在观察什么。

过了一会儿,一个面生的汉子鬼头鬼脑地凑到茶肆门口,低声问阿福:“小哥,打听个事儿,这片儿……现在谁管事?”

阿福还没回答,角落里那中年人忽然开口,声音平和却带著不容置疑:“这位朋友,找管事的,有什么事?”

那汉子一愣,打量了中年人一眼,似乎觉得对方气度不凡,赔著笑道:“没啥,就想问问……这地面的『规矩』,还跟以前一样不?”

中年人微微一笑:“规矩?神都的规矩,自然是大誥上写的规矩。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还有什么別的『规矩』吗?”

汉子脸色微变,乾笑两声:“是是是,官爷说的是……小的糊涂,小的糊涂。”说完,灰溜溜地走了。

阿福看得目瞪口呆。那中年人喝完茶,放下几枚铜钱,对阿福温和地说:“小兄弟,以后若再有人来问『谁管事』,『什么规矩』,你就告诉他们——如今,只认官府的规矩。”说完,便起身离去,身影很快融入暮色。

阿福看著那几枚铜钱,心里怦怦直跳。

他隱约感觉到,神都的天,好像真的开始变了。以前是帮派、骗子定规矩,现在……似乎是真正“上面”的人,开始亲自定规矩了。

夜幕降临,茶肆点起了油灯。最后的几个老茶客还在閒聊。

“看来,这次是动真格的。”孙老先生总结道,“不只是抓几个小毛贼,是要把底下的根子都拔一拔。”

“拔得乾净吗?”有人悲观。

“试试总比不试强。”赵大依旧乐观,“至少这几天,咱们能睡个安稳觉。”

刘寡妇看著窗外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轻声道:“我今儿个看见,隔壁巷子那个总被醉鬼爹打的小丫头,今天居然在门口跳绳了。”

茶肆里沉默下来。是啊,那些微小的、曾被忽视的变化,或许才是这场整顿最大的意义。

“就是不知道……这风,能刮多久。”孙老先生最后呷了一口冷茶,幽幽道,“可別只是一阵风啊。”

阿福上门板的时候,看见一队巡城司的兵士迈著整齐的步伐走过街道,盔甲在灯光下闪著冷硬的光。

街角,那个骗钱的老婆子果然没再出现。

神都的夜,似乎比以往安静了许多,也清冷了许多。

改变,已经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正一圈圈扩散开来。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暗自叫苦,有人茫然观望。对於忘忧茶肆里的这些升斗小民而言,他们不懂朝堂风云,不懂权力博弈,他们只关心脚下的路是否好走,碗里的饭是否安稳。

今夜,至少碗里的饭,似乎少了些苍蝇的滋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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