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顿,宁卫民为了表达心里的感激,又对老爷子发出邀请。
“师父,我看咱爷儿俩也别光这么说了。看今儿天色还早,这还不到下午五点呢。要不咱择日不如撞日,这就去北海仿膳转转去?我也好好请您一顿官席。您再指着真东西给我好好讲讲……”
康术德对宁卫民的一番孝心和好意也感熨帖,但还是摇头拒绝。
“算了,咱俩人就吃一桌官席,那也太奢侈了。其实我呀,肚子里的东西已经全掏给你了。就没这个必要了,何况你最应该请的,是那些跟你合作的人……”
“别呀,师父,您还跟我客气?反正我是法国人的钱,能报销啊,请几顿不是请啊?饭还不是天天都得吃啊。咱们这也是促进消费,为国家创汇呢,爱国之举……”
“哈哈,你小子,真是个老有理的白话蛋。”
康术德不禁又被宁卫民的歪理给逗乐了。
只是老爷子的主心骨儿却没有改变。
“我不是客气,其实自打听了宋先生的话,我就对那些样子菜没多大兴趣了。实在懒得跑这一趟,穿得一本正经,去那儿假模假式的摆官架子了。那叫装大尾巴狼,没意思。”
“何况我又这个岁数,吃东西图得不过是个嘴和肠胃的舒服。真要论吃啊,其实材料也不需要多名贵。真正的美食,只有用心细做才行。”
“你刚才有句话倒是说对了,择日不如撞日。你回来时候,看见咱们前门大街上老槐树的儿没有?开得满树香了吧?干脆,我就给你露一手独门手艺。让你尝尝咱们家门口的当季鲜……”
康术德一点没吹牛,他所谓的独门手艺,宁卫民还真是从未吃过。
那是寻常里透着不寻常的一种吃食——槐懒龙。
对于普通的懒龙,京城人当然不陌生。
这是本地独有的一种面食,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
通常的做法,是将调好的肉馅铺在发面上,然后卷起来上锅去蒸。
到点关火揭锅,一条白的可爱的大白肉龙就乖乖的盘在蒸锅里了。
取出来切成一段一段的,就是好吃的肉卷子。
所以懒龙又叫肉龙。
至于为什么大家都爱叫它懒龙?
恐怕除了做法省事省时之外,也是因为它胖乎乎、懒洋洋趴在锅里的样子,天然就透着一股子懒劲儿。
像这种东西,无论是养十几个孩子的,拖儿带女、提鞋掉袜子的人家,用来打发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