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专家,早上好。」吴德昌的开场白很务实,「今天请大家来,不是谈商业,也不是谈政策,纯粹是技术交流。我们『全球医疗公平联盟』背后的科学顾问团,对K疗法的技术路径做了一些独立分析,有些发现或许值得探讨。」
  他示意助手分发材料,不是厚厚的商业计划书,而是几篇预印本论文和数据分析报告。
  陈教授推了推眼镜,快速浏览后,眉头皱起:「你们在质疑K因子的靶向特异性?」
  「不是质疑,是提出一种可能性。」吴德昌调出一张复杂的信号通路图,「我们依据现有的资料推测,K因子诱导肿瘤细胞凋亡的核心机制是通过激活p53和caspase家族蛋白。但这里有个问题:某些正常细胞在特定应激状态下,也会高表达肿瘤细胞表面的靶向标记物。理论上,K疗法载体有可能误伤这些正常细胞。」
  另一个李教授摇头:「杨平教授团队在《自然·医学》上发表的论文显示,在灵长类动物实验中,未发现此类脱靶毒性。」
  「动物实验和人体应用有差距。」吴德昌不慌不忙,「而且,我们注意到一个细节:已公开的K疗法临床数据中,所有病例都是有限次治疗,如果这种疗法未来需要像慢性病管理一样多次使用,长期的安全性数据是缺失的。」
  这句话点中了一个潜在要害,在场专家都清楚,如果肿瘤治疗进入「慢病化」管理时代,K疗法真的有效且副作用小,那么对于某些高危人群或易复发肿瘤,可能会像高血压用药一样长期甚至终身使用。长期安全性,确实是需要时间才能回答的问题。
  K疗法目前临床试验的患者确实只有短期几个月的观察数据,没有长期数据,因为临床实验才刚刚拉开序幕。
  「吴先生,您到底想说什么?」一位国有药企的技术负责人直截了当地问。
  「我们想发起一个多中心、独立验证性的临床研究。」吴德昌环视众人,「不是要复制K疗法,而是要探索基于同样原理、但采用不同技术路线的替代方案。比如,用慢病毒载体代替腺病毒,用不同的促凋亡基因组合,甚至探索非病毒递送系统。」
  他顿了顿,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这个研究完全公开透明,所有数据共享。如果成功,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开源的肿瘤靶向凋亡治疗平台,任何合格机构都可以基于此开发自己的治疗方案。这比一家公司垄断一种技术,对全球患者更有利,不是吗?」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专家们交换着眼神。从科学家的角度,他们本能地欢迎更多研究路径的探索;但从现实角度,他们也知道这背后的博弈意味。
  「资金从哪里来?」陈教授问。
  「我们的国际基金会!」吴德昌说,「我们不追求短期商业回报,目标是建立公共技术平台。」
  「那锐行和三博……」
  「公平竞争,科学进步。」吴德昌微笑,「如果杨平教授的技术真的无可替代,那再多研究也动摇不了它的地位。但如果存在优化空间,为什么不去探索呢?这不正是科学精神吗?」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确定K因子诱导肿瘤细胞凋亡的核心机制是通过激活p53和caspase家族蛋白?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一位赵性教授疑惑地问道。
  吴昌德心里在想:「这是我们目前科学团队的逆行分析,究竟是怎么样,你们自己去想办法搞清楚。」
  但是这些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说:「我们认为是这样的,如果诸位有疑问,能够找到其他的路线,说不定可以跟杨教授一样,成为世界级的发现,我的意思是,及时跟他类似的路线,我们也有办法让你的成果成为世界级的。」
  早餐会结束时,吴德昌与每位专家单独交谈。他对陈教授说了这样一番话:
  「陈教授,您在国内肿瘤学界德高望重。您应该最清楚,中国不能只有一个杨平。我们需要一个健康的、多元的研发生态。今天K疗法成功了,我们喝彩。但明天如果出现其他疾病,我们还能指望总有一个杨平站出来吗?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体系,一套机制,一种让更多『杨平』能够诞生的土壤,而我认为,你就是可以取得杨平这样的成绩的专家。」
  这番话击中了陈教授的内心,他太渴望获得非凡的成就了,不过吴昌德的意思话里话外要他们去破解杨平的K疗法,然后仿制,而他们可是将仿制技术进行重新包装,利用他们的能量做成一种可替代杨平技术的新技术。
  离开酒店时,助手低声问吴德昌:「老板,他们会参与吗?」
  「一部分会。」吴德昌看着黄浦江对岸的陆家嘴天际线,「因为我说的是事实,长期安全性需要验证,技术路径可以多元化。更重要的是,我给了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及时他们走捷径,我们也有能力将他捧成世界级的科学家。」
  「黄佳才现在忙于全球扩张,这正好是我们的时机,我们可以出其不意,用他们自己的技术替代他们的技术。」吴昌德信心满满。
  ……
  南都,三博国际医学教育学院已经成立,上午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