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葡萄架下的大圆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红艳艳的麻辣小龙虾堆成了小山,橙红色的清蒸河蟹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浓油赤酱的红烧鱼块让人食欲大开,再配上几个清炒时蔬和一锅白米饭。
众人围坐,也顾不上什幺形象了,直接上手。
小明和睿睿比赛谁剥虾快,吃得满嘴流油。
梁越民和柳银环也赞不绝口。
陈凌一边给大家剥蟹,一边喝着冰镇的啤酒,感受着夏夜凉风,听着家人的欢声笑语,觉得这才是生活最美好的模样。
……
天气越来越暖。
说是毒五月,但五月真正来的时候,瓜果飘香。
整片天地好像都愈发丰润鲜活起来。
晨光熹微时,陈凌推开房门,就被满世界的鸟鸣声包围了。
那声音不是零零散散的,而是层层迭迭、高高低低、远远近近,织成了一张细密而蓬勃的声网,笼罩着村庄、田野、山林和农庄。
「小满鸟来全,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陈凌深吸一口带着露水清甜和草木芬芳的空气,眯着眼望向果园和远处的山林。
果然,目之所及,尽是鸟影。
屋檐下,去年的老燕巢早已被修葺一新,几只家燕衔着泥点和草茎,轻盈地穿梭进出,叽叽喳喳商量着育雏大计。
而农庄新建的屋檐下,竟也多出了几个初具雏形的新巢,显然是今年新来的燕侣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
果园里更是热闹非凡。
桃树、杏树枝头,蹲着好些个圆滚滚的身影,是斑鸠。
灰褐色的羽毛,颈后点缀着黑白相间的斑点,正「咕咕——咕咕——」地叫着,声音沉厚悠长,带着几分憨厚。
它们也不怎幺怕人,见陈凌走近,只是歪着头用黑豆似的小眼睛打量一下,便继续埋头梳理羽毛,或者在枝头蹦跳着,啄食那些将熟未熟的果子。
「这些贪嘴的家伙。」
陈凌笑骂一句,走近一棵桃树细看。
果然,几个熟得早、红得艳的桃尖上,已经被啄出了小坑,露出里面香甜的果肉。
斑鸠是惯犯,专挑最甜的果子下口。
除了斑鸠,更多的是一些小巧灵动的雀鸟。
麻雀自不必说,永远是最庞大、最喧闹的群体,成群结队在果树枝叶间、地面上跳跃觅食,「唧唧喳喳」的叫声汇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
黄喉鹀拖着醒目的黄喉结,在低矮的灌木丛里钻来钻去。
灰喜鹊则拖着长长的宝蓝色尾羽,在较高的枝头「喳——喳——」地鸣叫,声音响亮而略带沙哑,偶尔还会模仿几声其他鸟叫,显得机灵又调皮。
陈凌信步走到水渠边。
这里更是水鸟的天堂。几只白鹡鸰迈着细碎急促的步子,在湿润的渠边走来走去,长长的尾巴上下翘动,黑白分明的羽毛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它们时不时低头啄食被水流冲上岸的小虫,动作快如闪电。
水面上,几只小鹈像小小的潜水艇,时而潜入水中捕食小鱼小虾,时而浮出水面,抖落一身水珠,发出「嘎嘎」的轻叫。
连去年偶尔才来光顾的翠鸟,如今也成了常客,一道宝石蓝的闪电般的身影蹲在水边枯枝上,一动不动,专注地盯着水面,随时准备发起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