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窗外是层峦迭嶂的墨绿色大山,沉默,厚重,仿佛蕴藏着无数古老的故事。
“山区版的梁祝……”夏林喃喃自语,目光投向远方起伏的山脊线。
他并没有立刻动笔。接下来的几天,他不再仅仅待在这高脚楼里,而是跟着当地向导更深地走进了大山。他去看那些仍挂在悬崖上的村落,听山民们用粗粝的嗓音唱古老的山歌,在山谷间回荡,这是一种与江南丝竹截然不同的生命力。
他去看村民们如何在一块薄薄的梯田里刨食,如何背着沉重的背篓在几乎垂直的山壁上艰难前行。他注意到少女们看到山外来的新鲜物件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光亮,也注意到老人们坐在黄昏的门槛上望着群山沉默无言。
这些细节,一点点沉淀在他心里。
终于他开始动笔了。
故事的核心他保留了“抗争”与“爱情”的主题,但背景却牢牢扎根于这片他正在触摸的土地。故事里的“祝英台”,不再是书香门第的闺秀,而是大山深处老头领的独生女,名字就叫山灵好了,山中的精灵嘛,也挺好听。她聪明倔强,是村里唯一认识字的女孩,因为徐世绩和二哥而见识到了山外世界的广阔,再也无法安心于父辈安排的婚姻,和那如同这大山一样四季循环往复的人生。
而“梁山伯”,则是一个来自江南、怀揣理想主义的下乡书生,叫梁文瀚。他被分配到这大山里教导孩子们读书写字,试图为孩子们打开了一扇看世界的窗。他敏感而温和,与这片粗犷的土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被这里质朴顽强的生命力深深吸引。
阻碍他们的“马文才”,夏林没有简单地处理成一个反面人物。他设计了一个叫马成的角色,是另外一个寨子未来的头人,精明能干,试图通过联姻巩固家族影响力的力量。山灵的父亲欣赏马成的能耐,认为他能给女儿给寨子带来更稳固的未来。
冲突就此展开。
夏林写得极其投入。他写山灵和梁文瀚在山月下互诉心声,写的不是风雪月,而是对山外世界的共同向往,是对改变这片土地贫困面貌的朦胧理想。
他写两人被家族发现后的激烈抗争,山灵以绝食出走相逼,梁文瀚则试图用他那套文明世界的道理去说服顽固的老头领,结果碰得头破血流。
他写马成的手段,不是简单的威逼,而是利诱,是给山灵家庭实际的好处,是让周围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的无形压力,这种基于现实利益的“为你好”,往往比纯粹的暴力更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