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会安慰自己。”三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底那点后怕和阴郁,却因他这插科打诨消散了不少。
“不然呢?哭一场?”夏林走回来,重新坐下:“日子总得过,仗也得打,生意更得做。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再伤着你。”
这话说得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三娘看着他被烛光映照的侧脸,心中微微一动,那股熟悉的安心与无奈再次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孙九真在外求见。
“等会。”
夏林没立刻让他进入,而是将三娘身上的衣裳紧了紧,然后才喊道:“进来。”
这会儿孙九真快步走入,身上还带着西域大温差带来的寒气,他先对夏林行礼,又对三娘躬身,但全程都没有抬起头来,甚至都没有看三娘一眼:“陛下,大帅。初步排查有结果了。刺客是利用换岗的间隙,伪装成运送潲水的杂役混入内苑的。给他提供身份掩护的,是都护府内一名掌管采买的小吏,姓王。属下找到他时,他已经悬梁自尽了。”
“死无对证。”夏林毫不意外。
“是。但属下在他家中搜出了这个。”孙九真呈上一块被烧得只剩一角的绢布,边缘还能看到一点特殊的靛蓝色染料痕迹:“这是吐蕃贵族间秘密通信常用的一种染料,遇火会显形。残片上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记,像是某种图腾的一部分。”
“吐蕃?”三娘和夏林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吐蕃地处高原,与西域、李唐、田魏三家都接壤,一向态度暧昧,时而称臣,时而寇边。若真是吐蕃插手,意图搅乱西域,倒也能说得通。
“有意思。”夏林拿起那角残布,在指尖摩挲着:“先是可能嫁祸北汉,现在又扯出吐蕃。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继续查。”夏林对孙九真道:“顺着吐蕃这条线,还有那小吏的人际往来,都给老子挖地三尺。看看是哪路神仙,在老子面前玩这套路。”
“得令!”孙九真领命而去。
室内再次恢复安静。
“吐蕃……”三娘沉吟道:“他们若是想趁乱在西域分一杯羹,倒也不无可能。”
“都有可能。”夏林伸了个懒腰:“也可能是有人故意留下线索想把我们的视线引向吐蕃。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九真那边继续查着便是。眼下更重要的,是把你这里的篱笆扎紧,然后把我们的架子先搭起来。刺客嘛,跳出来一个,拍死一个就是了。”
“罢了,夜深了,先歇息吧。”夏林站起身:“直接睡啊,没别的项目了,刚才澡盆里已经造浪了,身体快吃不消了。”
“那还不是你非要……”
“小别胜新婚嘛,别到时候有些人又说西域有什么把我给吸干了。”
接下来的几日,安西都护府内外风声鹤唳。
夏林的人如同梳子一样将都护府乃至整个安西地区篦了一遍,又揪出了几个有嫌疑的底层官吏和商贾,但线索到了他们那里便断了,显然都是些被利用的弃子。真正的幕后主使藏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