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彤抱著一桿长枪擦拭著,闻言抬头,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爹,我才不怕。我只是觉得……这样选,对殿下,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我这些日子陪著殿下,觉得他不像外头说的那样,他真的太好了,与我见过的那些紈絝都不一样。挺叫人喜欢的,人也特別君子。”
韦將军一愣,嘆了口气,没有说话。
而在眾多原本与东宫无缘的府邸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山东郡望、江南华族派驻长安的族人,纷纷行动起来,书信如雪片般飞向各地,调集族中適龄嫡女的画像、才艺记录、德行评语。一些原本沉寂多年的姓氏,再次被人们提起。
长安的客栈骤然紧俏,许多陌生面孔带著南腔北调,住进了各家驛馆、会馆,暗中打探消息,疏通门路。
与此同时,夏林正翘著脚,躺在东宫的躺椅上,听著李治匯报近日“养病”的心得。
“裴家几次递帖子,儿子都按父亲说的,以静养为由推了。崔家送来的补药,也让太医验过收下,未做回应。韦姑娘……每日仍来陪儿子练武。”李治说著,偷偷覷了一眼父亲的神色:“其他各家也都有试探,但相较这三家,却也是不那么上心,大概是因当下势头恐不及这三家大户。”
夏林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眼睛都没睁:“这就对了。等那帮人吵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出去收拾场面。趁这个机会,咱们想办法把之前没收拾乾净的家族都收拢一下,看看他们是不是有心,你得知道这些吊毛现在化整为零,手底下那藏著天下超过四成的土地,这东西放在他们手里你爹我不安生。”
“父亲。”李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这般大张旗鼓,母亲那边……”
“你娘?”夏林终於睁开眼,嘿嘿一笑:“哎呀……她啊,这会儿估计正一边骂老子,一边收拾行李准备回京呢。”
就在这时,一名內侍悄无声息地进来:“夏帅,并州报,武姑娘车驾已过潼关,明日便可抵京。”
夏林接过信,扫了一眼,隨手递给李治:“喏,你的解语回来了。”
李治接过,看著信上那熟悉的清秀字跡,上头记著并州风物与民生,只在末尾含蓄提及归期,他心中顿时一暖,多日来的烦闷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夏林將他神色尽收眼底,慢悠悠地坐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那小武姐姐回来得正是时候,之后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接著他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记住啊,有时候选择太多跟没得选,其实是一回事。关键不在於有多少人想挤进来,而在於你能留住谁。”
等到长安的夜色笼罩下来,万家灯火次第亮起,李治托著腮靠在那,时不时的撇老爹一眼,因为这会儿老爹正在检查他的家庭作业。
不开玩笑,换成其他任何人,哪怕是当世大儒都会夸李治的功课极好,但唯独在爹面前,李治每到这时就无比紧张。
不过今天好像是天命在李治,这夏林眉头刚皱起准备训儿子,外头便有人前来:“夏帅,殿下。长安各家怂恿太上皇在曲江池举办赏春宴。”
“赏他娘的俩大逼斗。”夏林抬起眼皮:“去跟他们说一声,今年开春唐地多冰凌,春耕將晚,从皇宫到百姓,宴席每桌標准不得超过一两银子,以现天家怜悯眾生耕种不易。太上皇除外,他那一桌標准提高一倍,二两银子。”
李治骇然:“爹老子啊……”
“没事,这铺张浪费得治治。他们肯定会说我欺人太甚,但我跟他们说过了,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玩样。”夏林揉著儿子的脑袋:“而且这样的话,等你娘回来,她说话才管用。”
小李治恍然大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