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张鲸听到小万历说出实情后,连忙跪在地上。
“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劝阻陛下,不过……不过奴婢并未将此事从《内起居注》上隐去!”
“张公公不止一次交待奴婢,伪造或隐匿内起居注内容是死罪,是在向陛下身上泼脏水,陛下虽交待不可记,但奴婢仍未敢坏了皇家的规矩!”
这个张公公,指的自然是张鲸的干爹,司礼监秉笔太监张宏。
张鲸突然说出此话,让徐康有些猝不及防。
皇家规矩大于小万历之言。
张鲸若真仍如实撰写《内起居注》,不但不算违逆,而且还有大功。
小万历面带诧异,想了想后,朝着一旁的小宦官道:“立即宣司礼监秉笔太监张宏、宦官张诚,让他们携带近十日的《内起居注》速速来文华殿,只要查看一番,便知真相。”
这时。
张居正轻甩官袖,大步走到殿中央。
“陛下,烦请圣母太后也来一趟吧,《内起居注》所载内容,臣等看不得,陛下也看不得!”
小万历微微撇嘴。
他不愿李太后知晓他偷看先帝的五彩春宫瓷盘,但此刻,根本无理由拒绝。
“就依元辅所言!”小万历说道。
此刻,徐康有些慌。
若《内起居注》上载有此事,他就彻底完了。
……
约一刻钟后。
几乎同时,李太后、张宏、张诚都来到了文华殿。
李太后垂帘于幕后,面色严肃,在来的路上已有宦官向她诉说了事情的经过。
小万历看向跪在地上的张诚,问道:“张诚,是你告知徐康,《内起居注》上,无……无朕查看五彩春宫瓷盘的内容?”
“陛下,陛下,奴婢是骗他的,此乃陛下之隐私,自然不能外露。因徐康比奴婢的官职高,奴婢只得告知了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听到此话,徐康的双腿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高估了一千两白银的价值,低估了张诚与张鲸的关系。
“张宏,拆《内起居注》!”小万历说道。
当即,张宏将一个木匣打开,取出数卷细黄纸,然后筛选出近十日的内容后,将其呈递给垂帘幕后的李太后。
《内起居注》一日一记。
每日记录完毕后,会加盖司礼监文书房铜印,还会有当值官的签名,比如:文书房宦官张诚校阅。
之后,就会收入匣中。
然后月底统一整理一份,正稿存放于皇史宬,副稿放在内阁大库。
当日之记录,只要用印签名,便难以伪造。
唰!唰!唰!
帘幕之后,传来李太后翻阅《内起居注》的声音。
稍倾。
李太后缓缓说道:“《内起居注》中有记载此事,陛下还未曾犯下大错,张鲸无过!”
听到此话,徐康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他没想到竟然着了张鲸与张诚的道儿。
眨眼间。
张鲸与张诚就变成了维护小万历体面的好奴婢,而他则是令小万历丢人丢到前堂的恶奴。
冯保有些厌恶地看向徐康。
他让徐康自扇了几十个耳光子都未曾将其打明白。
这样的干儿子,不要也罢。
李太后缓了缓,隔着帘幕看向张居正等四大阁臣。
“四位阁老,不知此事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