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朝堂一切如旧。
沈念发现自己担任武讲官后,竟比往昔还闲适许多。
需内阁票拟的奏疏,张居正会将一些涉及军武或新政内容的分发给沈念,其余的常规奏疏,基本都交给了当下正处于壮年的申时行与王锡爵。
与此同时,翰林院、户部的差事,沈念大多都是每隔十日了解一下,基本没有具体事务需要他处理。
至于日讲,沈念更是比之以前,特别是去年,少了一半的任务量。
沈念隐隐觉得,朝廷在年底或明年年初,必会将他调任到兵部或工部任尚书。
……
十月二十日,近午时。
广州港市舶司提举与市舶太监联名呈递奏疏称:因开海引银令的实施,海外数个国家、部落以及一些个人商队来到广州海域,意欲前往京师参拜大明皇帝,并想与大明朝廷缔结一些官方商贸合约。
张居正看到此奏疏后,立即将沈念等四大阁臣召集到了一起。
内阁值房,二楼前厅。
张居正率先道:“随着开海引银令的施行,许多海外商人知晓我大明物产丰富,外加或缺白银,故而想与朝廷做买卖。不只是广州港,宁波港、泉州港、漳州月港当下的海外商人也都翻了几番……”
紧接着,殷正茂继续道:“这些海外商人可分为两种,一种是投机小商人,包括一些自诩为国家、部落外使的商人,他们来朝拜陛下的目的,是盼着用朝贡的方式拿自己的‘三核桃俩枣’换取咱们数个马车的馈赠,以及获得一个被朝廷认可的商人身份,然后再与民间商人做生意,其最终目的,是为了多赚钱!”
“另外一种就是想将生意做大的大商人,他们感觉当下我朝民间出海的商人规模有限,故而想与朝廷直接做生意,以此降低风险,并保障利润稳定。”
殷正茂缓了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若同意海外商人来京师参拜陛下,绝对是能够增加国库收入的,但也会削减民间商人的收入。咱们实施开海引银令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使得民间白银流通,我认为,当下不宜让朝廷过多参与海外商贸,不然会降低民间出海商人们的积极性,海上贸易的前景非常大,朝廷目前不用急着赚这个快钱,只需要把控海上的商税即可。”
“附议!”王锡爵干脆地说道。
“我也附议,不过这些海外商人表现得如此热忱,我们将其拒之门外,恐有失咱们天朝上邦,礼仪之国的身份!”申时行心怀顾虑地说道。
沈念笑着道:“简单!但凡年底仍在咱们港口停泊的海外商人,令地方官府邀请他们上岸,统一招待,让他们感受一下我们的春节氛围,将大明民间商人当朋友的,我们便将他们当朋友。另外,我建议对一些与大明友好的海外商人进行特别照顾,比如:可允许一些海外商人在我朝部分城市定居,开设店铺,甚至可以通婚,他们一些好的东西,我们也应该吸收进来。”
“子珩说得对!此举非文化战与商贸战,而是互通有无,彼此了解,大明需要海外的朋友!”张居正开口道。
于是乎,此决定就在五大阁臣的笑声中定下来了。
此举,才是真正的朝廷不与民争利;此举,才能使得大明民间的白银增多且在更多地域流动起来。
白银,只有在不断流动的情况下,才能算得上钱。
……
十月二十五日,清晨。
天微微亮。
沈念坐马车行在前往内阁的路上。
这两日,京师气温骤降。
街道两旁的树木,叶子几乎在两三日就落了个干干净净。
很多早上在街头摆摊的百姓已换上棉衣,羊肉汤、羊杂汤成为诸多商贾士子早餐的首选。
进入内阁值房后。
立即就有胥吏端来热水,拿来毛巾供沈念擦手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