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在本月二十一日。
西郊院子将举行一场夜宴,欲邀请更多商人参与其中。
不设身家门槛,不看是不是熟人引荐,但入场费是一千两银,宴席免费,一些特别节目单独收费。
一千两银,几乎是沈念一年的折银正俸,但对很多大商人而言,可能谈成一笔生意,直接就能赚回数倍。
此举,显然是西郊院子要趁着年关敛更多钱财。
沈念想了想,目前要了解西郊院子,打听出其主人是谁,主要组织者是谁,恐怕需要一个自己人扮成商人参加夜宴。
「阿吉,你可有合适人选扮成商人,参加西郊夜宴?」
阿吉想了想,道:「少爷,我手下那些人就数我有气质,但都不像商人,别人一瞧,就像搞情报的。
「」
沈念笑著白了阿吉一眼。
阿吉更不可能去。
因为沈念,阿吉在京师是个熟脸,很多人都知晓他是沈念的管家。
「像商人,还能调查此事?对了————彭三望!」沈念脑海中浮现出彭三望穿商人长袍的样子。
彭三望虽是五城兵马司的兵卒,但长相酷似店铺掌柜,打扮一番绝对有商人气质,见阁臣也不算畏惧,说话还有条理。
此外,他对西郊院子有所了解,又想着跳到兵部,沈念若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他绝对会全力把握。
他唯一的缺陷是:不会经商。
沈念想了想,道:「阿吉,我将彭三望交给你了,就是那个提供西郊院子线索的五城兵马司巡逻兵卒,你将他扮作一个商人,一个从外地入京的典当行商人,然后找个尧东商行懂得典当的老掌柜,教一教他典当行的规矩,他很聪明,应该能胜任!如今的京师,暴富者甚多,稍微懂一些,别人应该就看不出。」
「没问题!」阿吉非常干脆地回答道。
十二月二十一日,近黄昏。
西山山麓,一处宽阔的山道前。
身穿丝绸长袍,头戴貂绒帽,手里抱着一个紫铜暖手炉的彭三望走下马车,将怀中请柬递给早就在此等候的一名身穿蓝衫的青年。
此请柬,是彭三望昨日花了一千两银买的,即今晚西郊夜宴的入场费。
当然,这个钱是阿吉给他的。
彭三望目前的年俸,折银十两,他不吃不喝要干够一百年,才有可能赚够一千两银。
此外,他的怀里还放着二十张纸票,是拿着两千两白银换的,每张纸票价值一百两银,专用于今日的西郊夜宴。
这意味着夜宴里的消费,最低是一百两银,当然这些钱花不完,离宴时还可以退。
昨日彭三望称要换二十张票,负责换票的一个长相妩媚的女子还撇了一下嘴,显然他算是参加夜宴比较穷酸的商人。
别人一换,都是五千两银起步。
他也想换五千两,但沈念一时拿不出那幺多钱。
这都是沈念自己垫的。
若要拿出五千两银,沈念就要从兵部支用,但支用要经过小万历、内阁与户部,很麻烦且需要道明理由。
好在许多商人都是为了见世面,换十张票的商人也有。
这个门槛设置得非常绝妙。
像锦衣卫,顺天府兵卒,他们查案能力再强,根本拿不出这幺多钱。
若不用特权身份,根本参加不了西郊夜宴。
「彭大官人,请柬无误,请上马车!」蓝衫青年将彭三望请上了另外一辆马车,然后将其蒙上了眼睛。
其身后,阿吉安排的两个仆人,只能在此等候,或深夜,或明日一早在此接他。
山路崎岖,马车晃晃荡荡。
被蒙上眼睛的彭三望根本记不住路。
此刻,他的心里只有激动,还有些许紧张,而无一丝害怕情绪。
他已将自己当作一个暴富的典当行商人,店铺在江南,行内事懂得不多,是靠着时运,大赚了一笔。
他特别好奇,在西郊院子里到底能看到什幺。
今日将有可能变成他人生的转机。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下,彭三望在蓝衫青年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然后朝前走着。
很快,他听到木门开启的声音。
——
然后,他听到蓝衫青年似乎取出了他的请帖,交给了门前的人。
紧接着,蓝衫青年松开他的手臂,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彭大官人,来,跨台阶!」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随即,彭三望跨过台阶朝里走去。
他感觉先是绕过一面影墙,然后又有一道门打开,又被提醒跨台阶,之后,又换一个人挽着他的手臂。
他明显感觉到,此时换了一个女人,因为他嗅到一股女人身上的香味。
就在他停下脚步时,眼上的布条被打开。
「彭大官人,欢迎来到西郊院子参加夜宴,祝您有一个愉快的夜晚!」声音酥软而柔媚。
彭三望缓缓睁开眼,然后便看到一个身形高挑,长相柔美,身穿淡粉色长裙的女人正面带笑容地看着他。
而在前方,还有四名美貌女子,站成两排,躬身作出请的姿态。
这五名女子的姿色,足以与京师各个勾栏中才艺双绝的花魁媲美,并且她们的姿态,让彭三望生出一种「我为主人,她们为仆」的舒服感。
随即,粉色长裙女子先是朝着彭三望施了一礼,然后双手呈递上一份涂抹着金粉的文书,柔声道:「彭大官人,这是今晚夜宴的规则与流程,麻烦您仔细瞧一瞧,宴席开始之前,您在院中可自由行动,交友,品茗、饮酒,皆可,有需要或疑问直接招手唤身边走动的女子即可,但不可跨过前方的第三道门,祝您玩得愉快!」
彭三望接过文书后,五名女子再次施礼,然后慢慢退去,给足了彭三望情绪价值。
彭三望望向前方的影壁,知晓绕过影壁,前方将会是另外一个世界,不由得甚是激动,先将文书上的内容看完,理解透彻,然后整理了一番仪表,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今晚,极有可能是他一生最奢靡的时刻,当然,他并未忘却他的任务,后半生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