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纯仁也就这么阴阳一句,他也知道这不太可能是王安石安排的,毕竟这手段实是有些过於粗暴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他有意安排,在范纯仁看来这也已经是很可怕的了,要知道,王安石当这个江寧知府,总共也才半年多一点的时间,
寻常人来当知府,半年的时间能將前任留下的政务,將自己衙门內的所有手下都熟悉过来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得民若此呢?
而如果这些民望居然不是给王安石这个知府的,而是给王小仙这个九品主簿的,现在甚至还是白身,这就更让他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王介白啊,他现在也算是天下闻名,整个长江沿岸,都可谓是如雷贯耳,你知我一直负责漕运之事,这一年多以来,几乎所有的漕工都没少谈论此人,便是我在杭州,他在那杭州市井之间都算是一个名人了,介甫,千年史书之中,可曾有过此等人物么?”
“似是不曾。”
“不,其实是有过的,王莽。”
王安石听了后却是一时失笑:“你拿介白去比之王莽,这却是未免过於荒谬了,这话要是传出去让江寧的百姓听了去,可指不定会有人做出什么衝动事来。”
范纯仁却也是笑道:“自古大奸似忠,大偽似真,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偽復谁知?”
王安石:“以我大宋法度之完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出个王莽了。”
范纯仁闻言却也点头,道:“这倒是不假,可你们新学不是说,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么?
官家锐意变法,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朝中所有大臣都曾被官家召见,询问变法之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是官家对所有大臣提出的变法方案都不满意,所以才不顾你尚在斩衰之期,非要將你夺情起復,以前的祖宗之法不会出现王莽,谁知道以后呢?”
王安石心知,这范纯仁是在阴阳怪气,当即却也只是笑了也不恼,甚至还认真的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道:“你这是不认识介白,认识了介白你就知道,介白他绝对没有想过要做王莽,他这性格,这辈子也休想做王莽,呵呵,你见了人,就全知道了。”
范纯仁:“说来,他明知道我是钦差,专门来查他的,甚至那陈荐和你有过,那是连爭取都不用爭取的,只有我能救他了,怎么,他居然也不来迎我?”
王安石点头:“他就这样,你越是管得著他,他越是戳你肺管子,傲上而悯下,狂得很,莫说来迎你了,你若是当真有什么做得有毛病的地方,怕是他还要骂你的。”
“呵呵,听闻他做主簿的时候就曾逼得县令和县丞两个上官自断双腿以避,乃我大宋第一跋扈之人,看来这传闻並无半点不实之处了?”
“还是有半点的,没断双腿,两个人一人断一条,现在也都回来上差了,你一会儿可以去问他们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