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王小虎也反应过来了:“去年,官家刚登基!而且据说太皇太后曾想过国立长君,以岐王为帝!
他,他这时候说这个,將地震的责任怪在官家头上,这是在质疑官家登基的法理性了,怪不得,怪不得他明明去年救震有功,却反而被贬斥,具体因由却是语焉不详的,那他今年怎么当上安抚使了?”
王小仙为其解释道:“说到底,这就还是相权和皇权的爭斗而已,滕元发身为范文正公的外甥,是不是品德高尚的君子呢?是,可什么是君子的理想呢?
是帝王垂拱而治,由他们,施展德政,仁政,以教化万民。而什么是垂拱而治呢?简单来说,
就是像仁宗皇帝那样就可以了。”
*天人感应之说,本属无稽之谈,更何况这两年的地震,都是辽国和咱们大宋一块震,而且辽国那边震的比咱们大宋还要更厉害,更严重,这是感应个锤子呢?”(疑似是横山山脉地壳运动导致)
“滕元发也算是饱读诗书之士了,是连著考了两界都是探的狠人,他难道会不知道六经注我的基本道理?
无外乎是看官家刚刚登基,误以为他年幼,好欺负,做个先锋先行试探了而已,只不过是弄巧成拙了。”
“说得再直白一点,你说滕元发背后有没有结党营私?没人知道,但我也愿意相信是没有的,
毕竟是范文正公的外甥么,可他即便是没有结党,我也相信大宋的整个官僚体系已经是形成了一种巨大的默契的,否则如何会让他来当这个安抚使呢?其实就一句话:我大宋官员,无人不怀念仁宗皇帝。”
“不一定说仁宗皇帝的官员都是贪官污吏,包,范,唐,不也都是仁宗皇帝培养出来的?既然这滕元发能当这个安抚使,自然也是官家本身確实是有低头之意。”
“现在的问题是,滕元发是群臣都同意,都认可,都接受的人选,河北当地的富户豪强,也都是接受的人选,
因为官家他现在確实是已经拿不出钱了,要救灾,要练兵,要抵御辽人的军事讹诈,所以在太庙斥祖之前,启用滕元发,本来就是官家在认怂么,滕元发也確实是能让那些河北富户纷纷慷慨解囊,贫富相济。”
“有这么一部分士大夫,他们认为这就是政治治理最理想的模式,官家不管不问,由他们施德行去『感化”富户,再由富户来负责基层治理和賑灾,官家若是不认这个怂,那些富户,也许就不会救灾了”
王小虎:“富户救灾—怎么救啊,若是真的有人救灾,为什么灾民还要往东京跑呢?”
王小仙:“富户豪强賑灾,真的是白賑的么?这是地震,不是洪涝,大旱,官府先一步开仓賑粮,你信不信,绝大多数的粮都是到了他们手上去的,被地震震塌了的地,是不是就是荒地了?
既然是荒地,也就是公田了,由官府出面带领百姓重建家园,开垦荒地,这垦出来的新地,是不是就是这些豪强富户的了?”
“我听说滕元发的救灾措施,主要就是感召富户们出钱统一修建安置房统一安置灾民,说白了,就是让灾民都住到富户们的庄园里去,你觉得这是在干什么?人家富户会让你白住么?就这,
朝廷还得给他们减免三年的税赋。”
陆佃:“一样事,看怎么说,说是富户心善出钱安置灾民也可,说是逼良为奴,恐怕也未尝不可,听闻河北富户与江南不同,役使平民为奴,动輒数以万人,这些逃难来东京的流民,恐怕·——也只是不愿为奴吧。”
王小虎:“是啊,不愿为奴,可你说这么多的人,一窝蜂的涌进东京,等灾情过了,就算是会散一部分,这至少也是几万人,东京虽说是繁华,可要是他们身无一技之长,几万人,都能找得著活儿干养活自己么,要是养不活怎么办啊。”
王小仙:“送去当兵嘍,你以为我朝的兵是怎么来的?如果不是官家太庙斥祖,事情按照征战的逻辑发展,最终,一定会是这个结果,滕元发賑灾有功,说不得还会拜相呢,那几个知府大概率也都会升官重用,官家就算是不想当仁宗皇帝,只怕是也要威望大减的。”
“可如今官家太庙斥祖之后,恐怕有些人是已经慌了,这才会迫不及待的开始传颂他滕元发的君子之名,说到底还是那话,天下官吏,无人不怀念仁宗皇帝啊。”
王小虎:“那大哥,太庙斥祖之后,您跟官家,是要做出一番作为的吧?应该,不会让他们这样做的吧?”
王小仙:“那要看我能不能弄得到钱了,唐公那边,窟窿已经超过三千万了,別说官家慌,我都有点慌,你说咱们大宋的窟窿到底是有多大啊,全年的岁入加一块也才一亿出头啊,你们说,这钱哪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