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宋军,至少是咱们廊延路,也一直在试著主动出击,也在探查夏军的主力动向,目前西夏是三路集结,兵马主要集中在了银州、韦州、柔狼山等地区,说是兵分三路,但其中必然还是会有侧重,通过谍报和探马,基本可以確定,这个主攻的方向要么就是咱们廊延路,要么就是环庆路,涇原路一定是佯攻,至於秦凤路,大概只会是让吐蕃人出兵,不会有西夏主力。”
这个高敏,是郭逵的手下专门负责谍报的,在西夏那边建立了一个相对完整的间谍网络,大宋对西夏军政的掌握,已经远非庆历年间可比。
老实说王小仙也不懂军事,这高敏向他匯报战情,他也是一头雾水,也不敢瞎指点,只得挠了挠头问:“也就是决战至少也是在两个月后么,嗯,西夏的动作还是挺快的,虽然他们是临时徵召,但基本可以肯定,他们的速度会比咱们大宋的全职士兵快,哈,没办法,你们觉得仅凭西军能挡得住,等得来官家的援军不?”
据他所知,赵頊所谓的御驾亲征大军,现在其实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全职士兵比人家兼职士兵的出兵速度都慢,这就很大宋。
毕竟天子亲征么,且不说群臣大多都不同意,持有反对意见,生怕他重演高梁河的旧事,再说朝廷现在连个太子都没有,赵頊想要出来自然是阻碍多多。
再说大宋的京畿禁军多少年没打仗了,临战肯定要进一步的整编,大多数的军队都是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这和宋初时,太祖手里说打就能打,让打谁就能打谁的驻京禁军早就不是一回事儿了,没几个月的功夫这都很难捋顺得了。
至於说什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一路的军需补给啊之类的,这些事情都是要交给那些文官来办的,那些文官巴不得这仗打不成,巴不得给赵頊拖延时间呢。
要知道歷史上这一仗本来是熙寧三年打的,明明是西夏主动挑衅,举国之力入侵发,但是打完之后西军中很多头面將领却都是落下了一个“擅启边衅”的罪名的。
在朝中那些大臣眼里,人家西夏过来寇边,挑衅,你就不会忍忍么,你怎么能还手,还把他们给打得那么疼呢,你看,打急眼了吧,人家举国之力来了吧,你说你是不是有罪。
说白了这是熙寧年,赵頊本人虽然是好战,主战的,但朝廷上上下下主要的官员却还都是仁宗年间留下来的,好多都还是要躺在庆历议和的“功劳”上过日子的,官僚体系的惯性,不是说你换了一个皇帝,新皇帝表现出一个明显的好恶,马上就能拐过来弯的。
所以王小仙估摸著,就算赵頊再怎么任性,再怎么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两三个月梁乙埋的三十万大军就能杀到的话,那么大概率到时候赵頊的援军连东京城的门都出不来。
【话说,歷史上赵頊好像是没有要御驾亲征的吧,如果只是派援军的话,速度一定能快许多,如果因为我穿越,导致赵頊非得要御驾亲征,因为非得要御驾亲征,导致援军到来的晚了,因为援军晚了,导致西军没有坚持住,那我不成了罪人了么?】
【只凭西军,能挡得住梁乙埋的三十万大军么?听听人家说的,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所有的男人都要上战场来打这场决战了】
王小仙不懂军事,本能的就觉得有些忧虑。
眾將彼此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是面有犹豫之色,就见都监燕达突然怒哼一声,皱眉道:“末將倒是也听说了这所谓御驾亲征之事,可是我说句实在话,京畿地区禁军,真的能有什么用处么?还能指望他们顶在前边打仗不成?”
另一人也道:“江寧公,相比於援军,咱们西军更缺的是輜重,是补给啊,官家能来,咱们当然欢迎,谁不愿意在官家的面前表现一下呢?可咱们就是害怕这补给不够啊。”
“江寧公,俺叫嵬名山,俺是个藩人,不懂那么多的大道理。”说著,这人从桌上拿出了一个炊饼:“这个炊饼,是原本属於俺们西军的补给,赏赐,功劳。”
然后把炊饼掰成两半:“现在必须要掰成两半,拿出一半,给京师的禁军吃,甚至他们还要吃大头,甚至可能他们吃了,也未必干活,至少像您说的,可能几个月都到不了,几个月后他们到了,这仗很有可能都已经打完了,这不是他们光吃炊饼不干活儿么?”
说著,这藩將大口地將那点炊饼给吃完,神情还恶狠狠。
“哎~,江寧公,不好打,真不好打啊,敌我相差太悬殊了,咱们廊延路一共也只有兵卒两万一千人,这其中还有近一半都是藩兵,咱也不瞒您,咱们西军的空餉还是挺厉害的,实际上的可战,敢战,能战之兵,可能也就一万出头。”
“这西夏——三十万兵啊。”
刚说到这儿,立刻就有人打断道:“误~,不止~,这三十万指的应该只是党项的可战之兵,那还有撞令郎呢?
夏贼作战,素来號称十丁取九,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夏贼这么大规模的国战,既然全国的男丁都要抽出来了,那恐怕这军中就不止是男人了,党项人的女人,也是能战的。”
“啊?党项人的军队里还有女人?”王小仙都懵了,这他从来也没听说过啊。
“正面战场上应该不会有,但是当做辅兵修桥铺路,运输粮草,確实是有,而且很多,夏贼从来如此,確实是不容小覷啊,这样算的话,哪里是三十万,分明可以算五十万了。”
“是啊,五十万了啊,江寧公,如果他们西夏的主要进攻方向真的是咱们廊延路,那可如何是好啊,咱们一万,对付夏军五十万,这兵力的差距——这,確实也没什么信心能守得住啊。”
王小仙:“那要是主力去进攻別的路呢?不是说还有可能去进攻环庆路么。”
“环庆路的兵力和咱们廊延路也差不多,咱们没把握能守得住,他们又能好到哪去?”
王小仙心头自然紧张,却是又觉得好像是哪里不对,而且不禁问:“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应该如何是好,这一仗要如何打才好呢?我又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