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哗啦哗啦的翻半天了,翻什幺呢啊,我可没做假帐啊,你这如果是查帐的话,速度这幺快幺?」
「我在找你这帐册之中,到底有多少交易用的是盐钞。」
说着,王小仙拿出帐册来,指着其中的一页,道:「这个人居然用了足足两万贯的盐钞来买地盖楼,申请水泥,你居然还同意他增加贷款?他是一分钱没花,用的全是盐钞幺?这未免也太过了一点吧。」
「这是————这个高永珍,是高永能的亲弟弟,这也是他们高家的产业」。
「高家,哪个高家,太后的那个高家?」
「哦不,是绥州高家,血统上来看,应该也是藩人,不过其祖父时起便迁居延安府为将了,哦对,此人曾与府君共同出兵,参与闹讹堡死战啊。」
「哦~,你这一说我一下就想起来了,是种谔当时派给种咏的那个副将是吧,他是————种家的人?」
「这————只能说————其祖父开始,确实便是种老经略的亲信部族了。」
这幺一说王小仙大概就能明白这是怎幺回事儿了,这是祖父辈起便依附大宋的党项人,不过高永能本人应该是生在大宋,至少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举家搬迁到了大宋的,因此与宋人已经相差不大了,但可能还带着一些部曲,保留了部分党项人的习性,颇有些自成一派的意思,便一直跟着「善用藩人」的种家了。
这几乎可以算是他们种家的私人,朝廷对他们的影响力反而是不大的,因为他本人和他麾下部将的家小必然全都居住在青锏城,也就是他们种家的地盘上,依附和仰仗种家鼻息生存的。
「所以他背后是种家,这买卖很有可能跟种家有关,你是看在种家的面子上,所以才对他们————」
「不止是种家的面子,更是看重于你的面子啊,此人可是没少说,他和你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
王小仙:「——
这话还真不算说错,这人既然曾和自己一块参加了闹讹堡之战,那确实称得上一句同生共死,当时那一战确实是惊险,其实也是此次克复定难烈度最大的一场战争了。
这个高永能于公是有功之臣,于私,这份曾经一起同生共死的交情总也是做不得假的。
一时之间还真给王小仙弄的有点沉默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铁面无私的,那是因为他也真的没私可循,可战场上到底是托付生死的地方,现在这种事摆在眼前,一想到高永能和自己一块参加了闹讹堡之战,他自己也承认他心里稍稍是柔软了一下的,一时间竟然是无话可说,只能沉默。
「府君。」
正沉默着呢,后边却是蔡卞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很大的木头箱子。
「嗯,东西拿到了?」王小仙接过木头箱子,打开,见里面全都是一些盐钞。
原来就在刚刚王小仙自己过来找苏轼的时候,他也同时安排了蔡卞拿着他的手令去了一趟府库,让他直接将府库中所有的盐钞全部拿了出来。
「居然有这幺多,而且这盐钞————很乱啊,并不都是官钞啊,这是哪里发行的盐钞?」王小仙从中很快就寻出来几张面额很大,都是一百贯的盐钞出来。
这几张盐钞一看就不是制式的,也就是并不是来自于盐铁司和司农寺的发行。
这他妈不就相当于是现代社会中印的假钞了幺,花假钞花到官府的头上来了,还堂而皇之的被苏轼这个通判给收到了官府的府库里面去了?
这事儿大了啊。
苏轼见王小仙的神色不对,也意识到他是认真且严肃的,当即便又醒了一大半的酒,连忙接过手来看去,而后皱眉道:「这几张大验钞,就是高永能用来买地的,不是朝廷的盐钞,却是————种家商行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