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静端过来为胡翊擦拭身上的血。
她这才发现,胡翊的双手冰凉,竟然如同冰块一样。
再蹲下一摸丈夫的腿脚,竟然也是凉的。
朱静端立即用双手捧著胡翊的手,一边在他冰凉的手掌上哈著热气,然后责怪道:
“自己手凉成这样,也不言语一声,真不怕冻出病来!”
虽然嘴上说著责怪的话,朱静端的身体却很诚实。
立即熬了薑汤,端给胡翊,强迫他喝掉。
“姐夫,可真有你的!”
朱竖起了大拇指,朱在他身侧用力的点头。
朱棣看著这位姐夫,心生出崇拜之情,他是大明一道脊樑!
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以姐夫为榜样!
朱则是在看躺著的男孩,一边抬起头来,看著粥棚的屋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標在忙著代替马皇后施粥。
这样的事,在朱元璋未称帝之前,他经常做。
马皇后看著那个躺著的男孩,觉得十分可怜,心一软就开口说道:
“要不咱们把这两个孩子带回宫去疗养吧?”
朱標听到这话,却过来,伏在马皇后的耳边说起道:
“娘,儿子觉得此事不该这样做。”
马皇后很不解,在他的眼里,朱標一向是个懂事、心怀仁慈的孩子。
今日怎么这样劝阻自己做好事?
朱標当然也有自己的理由。
他开口说道:
“救治一两人,带回宫中疗养当然不是问题。
可这城外有几千难民,有许多柔弱的孩童。
娘救了一人,就会有许许多多的人盯著您,他们都眼巴巴的围上来,您救是不救?”
马皇后沉默了。
她也思考起来。
朱標立即又道:
“仁而有度,不可过线,过线则不及。
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马皇后觉得他说的也有理,宫里即便可以救人。
救得了一个,终究救不得几十几百个。
这里都是人,救了一个,来了一群。
救是不救?
无论怎样做,都很难办。
那就不如不开这个头。
胡翊也觉得这样是有理的,朱標又成长了,他懂得的道理越来越多,见识也越来越深。
胡翊就开口说道:
“夜里有人在此看守粥棚,就留著他们兄妹在此养伤吧,这样也不至於冻到他们。
顶多三四日就可拔管,五日左右可以慢慢下地,十余日就可以痊癒了。”
朱橘听到这个消息,就去和南雀还有他的哥哥说。
胡翊也没来得及歇著。
今日义诊,还有许多的事在等著他做。
忙碌到天都要黑了,今日才算收了摊子,
崔医士愿意留在这里,为几名病症较重的伤患做照料工作。
胡翊觉得他做事妥当,把这些都记在心里。
护送马皇后回到宫里,这一日站立下来,再加之寒冻。
马秀英的双腿肿胀得很厉害。
朱元璋放心不下,不叫女婿、女儿们回去胡翊给开了个泡脚的方子,叫岳母、朱静端、朱静嫻姐妹都各自泡泡。
几个皇子们倒是上蹄下跳的,一点儿也不知道累。
朱就在老爹面前,添油加醋的描述起了自己姐夫有多么惊天动地!
朱、朱棣在一旁帮腔。
朱今日受到的触动很深,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进房间,在背诵医书。
朱標困的坐在凳子上,居然睡著了———
“爹,您知道姐夫当时划开那孩子的肚子,有多么嚇人吗?”
“姐夫那胆子真是够大!就那么把手伸进人家肚子里,手上全是血,就把那东西给摸出来了.....
朱楼添油加醋的讲著,朱元璋一边讚嘆著胡翊的医术,也好似是身临其境,参与了这场手术一般。
他开心的看著自家这位好女婿,忍不住问起来道:
“用芦苇杆子插在身体里通脓水,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他们这些古人,都觉得胡翊的做法天马行空。
极为不可思议!
实际上,这只是现代手术的超级简略版罢了。
对於朱標今日劝阻马皇后,说出“仁而有度”这四个字,朱元璋也有评判。
他真的很欣慰,儿子十五岁就有这样深入的思考,未来必定是一代明君,想到此处更是得意的夸讚起来:
“標儿说得对,仁而有度,过线则不及。
这天下有多少穷人?
又有多少病人?
救得了急,救不得命。
救得了一时,却救不得一世啊!”
这个时候,感慨过后,朱元璋就忽然又对胡翊提出的“惠民医局”,有了新的看法。
他开口说起道:
“你要把惠民医局开到咱整个大明,解决百姓们的病痛,这是件大好事。
咱想了想,今日这事也挺受触动,倒想拨你一些银子去做这件事,先在南京开一间试试吧。”
胡翊听到此话,当下大喜。
朱元璋便笑吟吟地问道:
“说吧,需要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