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开口问道:
“静端难得到姨娘这里来,必定是有什么事吧?”
该到了说正事的时候,朱静端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她话也说的很委婉:
“姨娘也知道,駙马最近到了太医院,他还想要做些事。
听说天保弟弟也在那里学医,駙马恐怕伤了和气,我就来了。”
这话点到为止。
郭寧妃自然是懂得的。
若是个明事理的妃子,听了朱静端这句话,意识到了自己的外甥可能要和駙马衝突。
略一衡量,就会知难而退,卖个情面给朱静端和胡翊。
但郭寧妃可不一样。
首先,她现在是朱元璋最受宠的妃子。
而且现在又身怀有孕,马上就要生了,若生的是个儿子,则地位又会进一步变得更加稳固。
其次。
提起了胡翊要拿太医院开刀,郭寧妃心里是不舒服的。
按著辈分论,胡翊得管她的两个哥哥一一郭兴、郭英叫舅舅。
这二人在军中时,也没少帮衬著胡翊。
尤其是郭英,多次助力胡翊在军中立足。
恩情这个东西,向来是有来有往的才好。
在郭寧妃看来,我的娘家人帮了你大忙,结果现在你一个晚辈就这么不识好岁的报答我?
非要跟我们作对?
她又一想,自己的大哥郭德成,因为嗜酒被罚,如今还只是个七品的閒差。
连养活一家人都不太容易。
给外甥安插到太医院,过几年升任太医,留在其中领一份俸禄,这本不是什么大事。
戴原礼还是个外人,都这么会办事。
你胡翊算起来还是內亲呢!
怎么这个女婿就不会办事了?连自己大哥家中这唯一的一点好处都要吞?
一想到此处,她就显得极为来气。
人心里的不平衡,就是这样滋生出来的。
郭寧妃有些恼火。
可是在朱静端的面前,她又不好多说些什么。
但心里著一股气,她便笑里藏针,开口磨著牙道:
“都说胡翊这孩子蛮懂事的,太医院的事是外事,关起门来咱们一家人还是內亲呢。
这孩子也该敬著本宫这个姑姑,天保的事,他总该给我这个当姑姑的表表孝心吧?”
朱静端看出了她的火气,几句话便轻轻揭过了此事。
她很清楚,郭寧妃现在有气,变得更加不理智。
若是顺著这个话题继续展开下去,恐怕还会更加对立。
既然话说过了,没有奏效,
朱静端便起身告辞,又到达定妃居住的春和宫去了。
朱博今年5岁,乃达定妃所生。
见了朱静端,一口一个大姐,叫的十分亲热。
与郭寧妃恃宠而骄不同,达定妃就真是心思深得很了。
朱静端说明来意后,达定妃也表达的很委婉,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她这个模稜两可的態度,朱静端自然是懂得的。
还是不愿意將亲侄儿从太医院撤走唄。
探明这两位贵妃的意思后,朱静端回来把结果告诉了胡翊。
她显得极为担忧,问胡翊道:
“这事要不要跟爹说说,请爹拿个主意?”
这毕竟是两位贵妃,而且正当得宠之时。
朱静端怕她们吹枕边风,致使胡翊吃亏。
胡翊却是摇头道:
“叫陛下裁决此事,他定然也不好办。
再说了,太医院终究是要改革的,这次就让我自己做一次吧。”
朱静端知道他明日要上朝,就为他將朝服整理好。
第二日。
胡翊早早地便骑马进入奉天门,隨这些大臣们一起上朝。
胡惟庸远远地看见侄子,打了声招呼。
自从李善长叫他多多学习处理政务,夹著尾巴做人之后。
胡惟庸明显变得低调了许多,办事也更加勤勉,与之前真是大相逕庭。
招呼完了叔父,胡翊还未走动,常遇春隔著老远便开始喊叫起来:
“咐马,等等我啊!”
常遇春甩开大步,急匆匆地而来。
他看到胡翊,心中觉得稀奇,莫非这位駙马爷又应了陛下什么差事?
今日要上殿奏事不成?
他立即询问起来。
胡翊开口道出了太医院的事。
常遇春听说今日要为此事朝议,立即表態说道:
“这是好事,居然还有人敢反对?”
常遇春是想不通了,他的那副直肠子立即便动了怒火,瞪著二目开口说道:
“连给老百姓办实事都阻挠,这帮狗娘养的!
你放心,今日到了朝堂上,你常叔保准向著你说话。”
不久后,陶安和蔡信,也都过来向胡翊打招呼。
康茂才也是从北京回来了,今日难得的上了朝。
奉天殿上。
康茂才率先交出兵权,请求告老。
朱元璋没有像驳斥李善长辞官那样对待他。
立即是爽快的答应了,並加大了对康茂才的赏赐,叫他安安稳稳颐养天年。
之后,还不等汪广洋和杨宪奏事。
那御史周观政,便已经率先出列,开口奏事道:
“臣启陛下。
臣听闻,自駙马胡翊执掌太医院以来,多次提及变革体制一事。
因此劳烦太医,惊扰一眾御医和医士,致使如今一片怨声载道。
臣请陛下问责。“
今日真是新鲜了。
太医院爭论的朝议还未开始,御史先上来奏了一本。
剑锋也是直指向了胡翊。
胡翊扫了这周观政一眼。
此人要严格论起来,倒是一位刚正不阿的清官。
说他是什么淮西党、浙东党羽都不太对。
看在他多次冒著掉脑袋的风险,力諫朱元璋的情分上,胡翊倒要听他说些什么。
朱元璋见此情景,心说这难缠的周观政,今日居然奔著女婿去了。
又见到胡翊今日难得的上了朝,知道他们今日还要起爭执。
便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周御史,参奏駙马可以,罪名先要说清楚。”
周观政站出来,躬身拜了一拜,而后开口道:
“臣请质问駙马,当面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