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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从来就是如此,也没办法苛责太多。

许老汉显得很紧张,赶紧又把包裹著妻子的被,往紧拢了拢。

他先一步过来问询,远远地便看到了胡翊坐诊在那里,

他有些木訥,不好意思直接问话,便目光四处搜寻,想找个面色和善一点的询问屋里之人是否便是胡駙马。

而胡翊细心的读懂了许老汉的肢体语言,走出来径直开口道:

“是你老伴儿患病吗?

我便是胡翊。”

老人的眼中带著感激,激动地直点头,然后回到板车上,小心翼翼地將妻子从上面背下来,裹著被走到了屋外。

侍卫们喷洒酒精为他们消毒,派发简陋的口罩遮住口鼻,然后令他们坐在胡翊面前。

胡翊看著这对五十多岁的老两口夫妇,男的是乾瘦,晒得黑,一看就是个苦命人。

女的伸出的手掌如同枯爪,很容易就能够令人联想到鬼故事里面的女鬼、殭尸形象。

她实在太瘦了,就像是骷髏上裹著一层黄灰色的干皮,两颊的肉皮间甚至能看到齿骨的轮廓,

已经瘦到了没有人样的地步。

许氏好几次想要咳嗽,但一直捂著嘴,强行又憋回去了。

她坐下来后,显得极不自然,眼神之中全都是焦躁和不安。

但胡翊的眼神平和,並没有一丝嫌弃的意味存在。

这大概多少给了她一点心安和尊重,使她逐渐变得平静了一点,没有那么紧张了。

胡翊先看许氏的气色。

形销骨立,两颊潮红,其余皮肤呈现出蜡黄髮灰顏色。

这是典型的癆病中后期进展徵兆。

再一诊脉,肺经堵塞,身体虚弱,血气阻滯不散。

病情很严重!

如果不加以干预治疗的话,以许氏这肺癆重度情况,大概还剩下半年时间。

按照胡翊预估来看,她最好的情况,应该是能撑到今年夏季之后,应该过不了秋冬季,生命就该走到尽头了。

许老头的眼神里全都是希冀之色,他极为关注,因为这位駙马爷现在口中所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將决定妻子的命运。

至於许氏,如果駙马爷告知自己有救,她会很开心。

但如若救不活了,她也不会有多余的失落。

活在这个世上,她现在更多的是对於儿孙的不舍,以及对於丈夫的愧疚和遗憾。

作为一个负担和累赘,她觉得死反倒是一种解脱,也是对於亲人的一种成全。

她心里其实早就想要这样的解脱,但又一想到自己一死,留下这个为自己治病治到家无隔夜粮的老伴儿,她又怎捨得死?

纵然活的再如何艰难痛苦,被病症折磨著,也就一路坚持过来了。

胡翊诊断已成,但没有说病情,而是先问道:

“你们家中还有何人?”

许老汉老实的模样,张口应道:

“有一儿一女,都已成了家,只是这癆病凶得很,唯恐子孙们染上,就將家分出去了。”

胡翊点著头,为了儿女,他们这样做倒也是对的。

既然老两口早已与儿女隔离居住,那也就无需再做瞩咐,他便又开口道:

“病人確是癆症,且病情已深,应该是日夜都有咳喘不止症状,且咯血频繁吧?”

许老汉点著头道:

“我家老婆子咯血有几年了,这些年一直给请郎中看,没有一点起色,旁人见了我们如同见了鬼。”

胡翊就问先前的郎中们开的是什么药,有没有药方?

许老汉回到板车上,一会儿工夫,取来厚厚的一沓药方,加起来怕是得有三四十张。

他把药方双手递到胡翊面前,许氏看到这厚厚的一沓药方,著实心疼这个丈夫,眼泪又下来了许老汉生怕补充的不够充足,又道:

“除去这些药方,还请神婆弄来蜘蛛巢灰,说是吃了能治肺癆,结果险些因此而丧命。

又有府城名医开出人血馒头,我们到刑场找人取血,了不少钱,最后也没有用处。”

胡翊点点头,看著这几十张药方,心底里开始琢磨起来。

这些同行开具的药方,对於他自己来说,也是一种参考。

比如他根据刚才的症状,想到了三种不同的方剂。

但若是按照这上面的药方来推测的话,这三种不同的方剂,应该都没有什么效力,因为已经有人给开出过相似的了。

而这些相似的药方,对许氏的病情並未有任何一丝的益处。

如此一来,根据这些药方,便可以直接否定掉自己的许多想法,省去了验证所费的时间、步骤,从而开始继续辩证想出新的药方。

结合这些药方,胡翊最后开出了自己生平第一例治癆病方:

百及三钱(止血生肌,抗癆杀虫)

北沙参五钱(滋阴清肺)

蛤一对(补肺益肾,纳气平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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