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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蚂蚁一闻到蜂蜜香味,触角飞快地涌动著,很快便聚集起几十只的蚁群往朱守谦的胳膊上爬去。

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黑蚂蚁时,朱守谦不断发出尖叫,泪如涌泉,几近崩溃了。

三日间无人搭理他,漠视他的特权,磨礪他的性子。

现在,他已不敢再那样跋扈,对谁都颐气指使,只是不断喊叫著“姑父”二字,不断地求饶。

便在十几只蚂蚁密密麻麻爬过来,每一只都有指甲盖那么大,口器狞,快速攀爬,聚拢在他的骼膊上时。

又一想到刚才被蚁噬之苦,朱守谦惊恐地发出撕心裂肺般的豪叫声音。

胡翊趁势一袖子抹去了蜂蜜,连带那上面攀爬著的蚂蚁一併清理·——

他自然不敢令皇孙被蚂蚁噬咬,跟宫女们一样体无完肤。

今日用这样的手段,是要叫他体会一下宫女们当初承受过的痛。

现在目的达到了,朱守谦嚇得瘫软在地,小小的身躯不断颤抖,隨呼吸上下起伏著,眼泪和鼻涕全都混在一起,变得狼狐不堪。

这也就够了。

胡翊处置完了这些蚂蚁,然后对他又正色说道:

“你要记住今日的这些痛苦。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自己都如此恐惧这些东西,那些女婢、太监们难道就不恐惧?

你穷凶极恶到竟然把它们用来对付別人,你会疼,难道他们就不会疼吗?”

胡翊的话音刚落,承受了太多压抑的朱守谦,终於有些憋不住了,他的声音里面带著委屈,又带著不解和一点不服:

“姑父,是有人教我这么做的,你为何只怪我一人?”

胡翊当即一巴掌打了过去,这次是真打!

这一巴掌抽在朱守谦的脸上,他当即大怒道:

“別人教你用蚂蚁去害人,你愿意做,別人教你吃屎你吃吗?”

这一句话便把朱守谦的无话可说。

见此情景,胡翊平復了下心情,才又道“教唆你的那人,已被砍头了。

你既然在大本堂上读过那么多书,我不信你不懂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这些事,你本可以不做,但你选择了做,那就要承受做错事的后果,接受这些惩罚,自己好好在此反思吧。”

说到此处,胡翊宣布了对朱守谦的惩罚决定:

“你对宫人们呼来喝去,每日享受著他人的伺候,一句话就可以令別人为你做事,一言不合就可以將对方惩罚至重伤。

但你需要知道,你口口声声念叻著的尊贵和地位,是你的皇祖父赋予你的。

他能够赐予你,也能把这些都收回去。

你既然分不清楚善恶,拿別人的性命取乐,肆意乱为,既然你不善、不服管教,净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

那就別怪你皇祖父收回赐予你的一切,將你圈禁在此处。

所以自今日起,你不得再去大本堂读书,只能在这別院中自己看书读写。

每日三餐,与那些小太监们同食,饭食自己去廊下家自取。

今后自己穿衣、自己洗衣,自己倒夜香。

別院之中只你一人,不会再留一个奴僕,门外那些甲士们会看管於你,每日在你取饭、倒夜香时跟隨监督、约束於你。”

听到这些话,朱守谦整个人为之一愣。

此刻,他看向这个姑父,心中带著少许的愤怒,更多的则是迷茫、不解和对於未知事物的恐惧。

自他懂事以来,娇生惯养至今日,从未自己打过饭,更没有自己洗过衣、倒过夜香。

对於这些从未做过的事,他才会心生出恐惧。

说白了,一个娇生惯养什么都没有做过的人,现在突然將他从舒適区里抽离出来,要他独立自主。

他自然会极度恐惧和害怕。

但胡翊很清楚,这是朱守谦自己必须要学会的东西。

如果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学不会,那他也就没得救了。

处置完朱守谦的事,胡翊去后宫和岳父、岳母稟告了一声。

朱静端是这孩子的亲姑姑,自然也要叫她知道。

胡翊並未隱瞒自己在別院所做之事。

拿蚂蚁咬皇孙,甚至在皇孙手臂上涂蜂蜜,引来蚂蚁啃噬,以此嚇唬皇亲。

这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掉脑袋的重罪!

但胡翊敢这么做,也有他这样做的理由。

当马皇后听说了胡翊的处置之法后,一边暗自流泪,可她却没有阻止。

对於这个侄子,要说朱静端这个当姑姑的不担心,那都是假的。

她在世上,就这么一个直系亲人了。

但她又很清楚,胡翊这么做,为的是要孩子独立。

宫中的孩子们,哪个不独立?

唯独是铁柱,早年跟在她娘身边,居於宫中娇生惯养,受尽宠溺。

从他懂事开始,又被朱元璋一直溺爱著,即便朱守谦惹了麻烦,只要在皇祖父面前撒个娇,犯下的任何错事都能和解。

也因此,只要他一撒娇,就不必吃苦,朱元璋准会放纵他。

到如今,这孩子变成这样,这到底又是谁的过错呢?

此刻的坤寧宫中,就连朱元璋自己也在反思。

本来满怀著对於侄儿的愧疚,因此而补偿他的子嗣,结果补偿变成了无度的溺爱,最后反倒补偿出个祸根出来!

好心办坏事,这些事令他心中烦躁不已,最终,越想越多,只能化作一声嘆息隨风而去。

“喉·!”

朱元璋转头问胡翊道:

“这样做,他能改吗?”

胡翊不能打包票,只是说道:

“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多吃些苦,若能明白一些,总好过將来犯下更大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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