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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口先问道:

“標儿,你能把心里话都当著爹的面说出来吗?爹愿意听听你的心里话,爹有哪些不对的地方,一定改。“

出乎意料的,朱元璋今日变得柔情了许多。

朱標想了想,开口说起了第一件事:

“从小到大,弟弟们可以玩耍的时候,我不可以玩,我要学习理政、读书,因为我是世子。“

朱標倒也是习惯了,就自嘲著说道:

“长此以往,儿子也就习惯了,知道自己与弟弟们不一样,自然是更加发奋。

但即便如此,依旧总是被爹训斥,我犹记得当年賑济灾民的事,第一次賑济灾民时,我开仓放粮,这是私自做主的,但爹回来了很高兴,一直夸奖我。

但到了第二次,淮河泛滥,百姓受灾患极其严重,当时咱们的粮储明明更加充足,爹又在前线与张士诚交战,儿子那时候开仓放粮賑灾,本以为是解了爹的一桩疑难。

结果——”

说到此处时,朱標有些委屈,泪已经在眼眶里面闪烁了:

“结果那次,爹回来听到此事,当即就是一马鞭抽过来,多亏常叔伸手挡住,替我挨了这一鞭子。

这件事乃是孩儿心中之痛,如论如何也过不去,为何同一件事,第一次做就对了,第二次明明灾情更紧要,做了却错,还要遭受您的训斥呢?”

听闻朱標这话后,朱元璋先是一愣。

而后,他心中百感交集,大骂一声自己真是个蠢货!

这件事確实发生过,朱標那一鞭子虽然没有挨上,但还是被自己训斥了一通,还罚他抄了一个月的书。

此时的朱元璋,不由在心里感慨了一声,当初就该把原由说清楚就好了!

没想到,当时没放在心上,没有说出原由沟通,最后竞然令这件事一直埋藏在儿子的心中。

即便是一旁默默听著话的胡翊,也很清楚这种双標对孩子的伤害有多大。

说白了,做父亲的从来没有一个標准。

他也不说。

如此一来,当儿子的也分不清楚错对,每次在父亲面前做事时,只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错。

因为自己都分不清楚对错,又怎能把事情做好呢?

做起事来,那自然是心里没底,又胆战心惊。

长此以往,朱標开始自我怀疑,逐渐性格走向阴沉的方向,把事情都憋在心里面,那能不病吗?

偏偏是儿子都已经这样了,朱元璋这个做父亲的却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这也是今日朱標直接把话问出来,朱元璋才反应过来。

他当即猛地一拍大腿,重重地一嘆:

“唉!”

“標儿,这事爹给你赔罪,爹先前从未想的这样深,那年咱们正与张士诚作战,他在那苏州城中坚守不出,消耗极大。

咱们仓储虽有余粮,但攻城战拼的便是消耗,即便如此,那时节咱诚恐怕粮草还不够,后来折回时,听说你賑灾放粮,咱发了脾气,却又怪咱这当父亲的没有把事给你说清楚。”“

“唉,说来这都是咱的错!”

朱元璋狠狠又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发出了清脆声响。

李贞这时候便道:

“重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看看,就因为你偷懒,有些事不说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了,把標儿折磨的够呛,若不是今日翊儿给你们搞了这一场,这些误会解不开,將来还不知道怎样折磨標儿呢。“

“是啊,咱的错,都是咱的错,咱以后行事时,必定与你说个清楚。”

也是今日这一提醒,朱元璋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如今他当了皇帝,有些事情不明著说,而是叫大臣们去猜。

这种手段你用在官员们身上,叫他们知道天威难测,对於皇帝產生敬畏,这没什么错。

但大不该把这种对付人的手段用在亲人身上。

其实许多他对亲人之间的烦躁、对於朱標的发怒,都是因为懒得沟通闹出来的。

明明心里有理由,却不说出来,只是一昧的发火。

这並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使问题加剧,朱標这些年遭受的折磨便在於此。

並非朱元璋不认同这个儿子,反倒是他不把话说清楚,由此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朱標只能靠猜来分辨对错,却没有一个標准。

这便是朱標从心里一次一次的否定自己,认为父亲对自己不满意,心中也越来越压抑的根源所在了。

而朱元璋虽然当著大臣们的面,甚至家人们的面时常会夸一夸朱標。

但当著外人的面夸讚,这会被误以为是照顾朱標面子才说的假话,即便在家人面前偶尔夸一夸,又怎么抵得上他每次漫无目的的对朱標发火造成的危害大呢?

今日既然把这些话说开了,缓解了许多父子间的矛盾,朱元璋便也开口亲自赔礼道歉说道:

“標儿,爹非是不满意你,这大明將来的江山社稷咱必定会交到你的手上,这话咱现在就直白的告诉你,你便是大明的全部,也是爹和你娘的全部!

至於过往对你的那些折磨,今日若不是你提起,爹实在是不知啊,今后咱们爷俩儿做事,若有矛盾之处,定要彼此多些里话,在此地,爹给你赔礼了。”

你瞧瞧,这不就好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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