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翊心中忽然就有了同样的想法,觉得这才是自己的路,也是自己正儿八经应该坚持的东西。
一念及此,他终於是开口道:
“张景岳,你既能將此事说出来,倒也显得你还有几分良心。”
“咐马爷,小人已然悔过,还求您救命啊!”
胡翊微微点了点头:
“你应当记得,在我手下做事,当时教諭你们的话吧?”
胡翊当初给他们定下了八个字:
务实、公平、公正、清廉。
这八个字张景岳自是记得的。
毕竟他在太医院搞形式主义和面子工程,强调最多的就是胡翊这八个大字。
且大家也都知道,“归德府案”和“处州宝钞案”两件事,也已彰显出了这位駙马爷的格局和本性。
对於犯事之人决不轻饶!
且是极为清正的。
张景岳心中再想到这八个字时,只觉得惭愧,又胆寒、心惊得很。
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胡翊此时终於说道:
“此事我会面呈陛下,並竭力为你求情,但却不会包庇你。
你也懂得,在我手底下做事,需要你们清如水、明如镜,本駙马自己便是这样做的,自然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
张景岳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只能怪他自己的贪慾。
“您的教诲,景岳知罪,甘愿认罚。”
“嗯。”
这个態度,胡翊就很满意。
“先回去吧,照常做事就好。
我自会在陛下面前保你,太医院不止要讲求务实与效率,最重要的永远是这『安全二字。
我们是做什么的?
医病。
那便马虎不得,尤其是在药材的选材问题上,更是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今日这话希望你记下,若你等愿在我手下做事,就需要遵从我的规矩。”
胡翊这次强调了自己的底线,“安全”二字。
太医院的立足之本便在於此。
叫张景岳回去听信之后,他便要再到丈人那里去走一趟了。
武英殿里。
朱元璋正在与徐达、常遇春等人討论战事。
自二月李文忠兵出大同以来,雪夜奇袭八百里,如今已將元帝躲藏之处一一应昌围困大战一触即发的同时,也需要將具体的军事部署做好,儘量歼灭这一伙残余之敌。
胡翊在武英殿外略等了片刻,徐达与常遇春出来时,都在与他打招呼。
“贤侄,上位今日心情极好,快进去吧,不用担心他会骂你,哈哈哈哈。”
常遇春说话比较直接,上来就拿胡翊打趣。
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这是一个极其听话的駙马,而这也是胡翊费尽心思营造出来的人设。
徐达则是开口就很正式,先向胡翊发出了邀请:
“允恭近来在駙马的教导下,日益有所精进,承了你们这样大个人情,真想请你与长公主殿下来府上做客,向你们表达我的谢意啊。”
“徐叔客气了,待我与静端閒下来,自当过府拜会。”
打过了声招呼,胡翊便往武英殿里走去。
徐达看著这位附马爷,这会儿就知道羡慕常遇春了。
老常这人与駙马的关係处的极好,他当然明白这其中有常婉和太子的关係在內。
可自家不也有个女婿呢嘛?
將来倒是可以借朱棣的名义,与这位駙马爷多一些走动。
无论何朝何代,神医都是无比稀缺的资源,这些长年在外征战之人,大都身患有暗疾。
如今战事將歇,他们也快到了颐养天年之时,无论如何,也是该搞好关係为后面做准备的。
何况这位胡附马,可不止是会医术这样简单呢。
胡翊迈步进了武英殿,朱元璋还背负看双手,在悬掛的那张大明全国总图上仔细寻摸著。
片刻后,翁婿二人才对上眼。
先有密摺奏事之喜,又有铜镜惊人之喜,现在又是李文忠奇袭应昌之喜。
今日是三喜临门,朱元璋见到了这位女婿,自然是红光满面,越发高兴的紧了。
皇帝日理万机,胡翊上来也不墨跡,怎样想的就怎样说。
张景岳的事他毫不避讳,都在老丈人面前说了一遍。
朱元璋听到这事,自然显得极为愤怒,若以他的心思,这人就该杀了。
但他今日高兴,罕见地开口道:
“此等事情你自己就可做主,咱令你全权督管太医院诸事,何须为了个犯官,叫你亲自往武英殿跑一趟?”
他说这话还真不是在客气。
对於这个女婿,朱元璋是期盼他能独当一面,日后成为大明柱石的。
既如此,现在就该给他相应的权柄,自然有些事他自己可以决断,就无需再向自己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