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侄女患上此等病症,金石难医,但现在事情居然迎来了转机,胡翊可以將她治好。
但要让胡翊给灵儿治病,郭家还得有求於他?
这一口气,他实在是咽不下。
此刻的马氏就坐在底下,目光小心之中又带著几分期许,她偷偷拿目光去警了一眼郭兴脸上的表情。
自己当家人不在,自然是遇事要来请教这位二叔。
她们这些过门来当媳妇的,是得要看著別人的眼色行事的,更何况,郭家与旁人家又有不同。
郭家三兄弟的宝贝妹妹,当今在宫中陪王伴驾,十分受宠的郭寧妃便是。
后宫之中,除了皇后这位后宫之主,便也就属郭寧妃地位最为尊崇,时而还能协助皇后处置后宫诸多事宜。
而这位郭寧妃最喜爱的亲侄子,去年才死於胡翊的刀下。
且那刑罚极其残忍,凌迟千刀,真可谓是千刀万剐,死无全户啊!
此仇此恨,表面上虽然和解,但郭家对於胡翊实际上多有芥蒂。
这也是为何,郭灵明明与胡翊是亲戚,却还要偷偷的藏起名姓,去到惠民医局试点诊治的原因所在了。
如今的郭家,与胡家处在一种极度微妙的关係之中。
看著这个眼巴巴望著自己的侄女,郭兴一时间也张不开口。
有些话他没办法当著孩子的面说,便叫来了儿子郭景仪。
“景仪,带你妹妹去逛逛,买些好吃的好玩的。”
郭灵听说二伯还要叫自己出去吃好吃的,自然脸上洋溢出了喜色。
“多谢二伯。”
郭兴便抚须笑道:
“你爹外出未归,二伯自然该当疼你些,这里的事我与你母亲商议就好了,去吧。”
在笑眯眯的送走了侄女之后,郭兴此时弹嗽一声,再对马氏说话之际,就尽显出了郭家家主才有的威严:
“弟妹啊,老三目前还在李帅营中,跟隨他奇袭应昌,此事又关係到灵儿的身体,咱们还是去一封书信询问他的意思吧。”
其实从郭兴话里话外的语气,马氏已然听出他的意思来了。
从京城送信到应昌,那里还又是深入元人腹地之处,一来一去恐怕一个月都耗光了。
这样拖著的用意如何,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但她依旧不甘心,毕竟面前的是自己的亲骨肉,更是自小將她抚养长大。
马氏开口恳求起来道:
“二叔,灵儿这病拖不得的,姜御医当初就说过,患了心疾症,无常一到万事休,这无常又隨时都会来临,我想咱们是否紧著先叫灵儿治治看?”
马氏害怕郭兴不同意,又是拿出了丈夫来搪塞他:
“毕竟他在军中时,每次梢回来的家书里,都在问灵儿的状况。
他是关切灵儿的,咱们不如就別再等了吧?”
“弟妹,我看还是送一封信过去吧。”
到了此时,都是自家人,郭兴也就不瞒著她了,实话实说道:
“我也不瞒你,从天保被胡翊凌迟那日开始,咱们郭家与他们胡家便是深仇大恨了!
北说到此处时,郭兴显得颇为不忿道:
“本来,我当日与徐帅他们得胜返京时,就不该给他好脸!
怎奈那常帅、徐帅,就连太子都过来说合,陛下又是极力维护他,不得已才在面上与他和解。
咱们郭家已是退了一步了,面子上过得去就够了,若还要咱们郭家低下头去求他们姓胡的,咱们郭家的脸面又往哪儿放?”
“二叔”
“住了!”
郭兴当即又道:
“你既是郭家人,应当知道,咱们郭家的兴盛与旁人家不同。
郭家之兴,在於小妹在宫中为贵妃,在於小妹目前所怀有的身孕,更进一步,若怀的是个龙子,將来裂土封王,子孙后代都能永远跟著沾光。
家中就这么一个妹妹在宫里,在宫外,咱们是她的面子。
在宫里,她便是咱们郭家的面子,她更是咱们郭家的里子。”
郭兴此时便郑重嘱咐道:
“你要时刻记得这些话,咱们在宫外若不撑著场面,她在宫里又怎能好受?
只有她在宫里好受了,咱们郭家才有面子和里子,这个场面无论如何都要撑著,咱们便不能为了灵儿的事,低头去求他胡翊!”
听到这些话时,马氏已然绝望了。
在有些人的眼中,重男轻女便是如此,女儿的死活永远没有別的东西重要。
与家族长兴相比,郭家不能弯腰,郭家要有所考虑,要牺牲郭灵的命。
哪怕这位胡駙马能够治好她都不行。
“就这样吧,去后院与你嫂子说会儿话,等到灵儿回来了,就按著徵求老三的意思由你跟她去说吧。”
见郭兴此刻铁了心,马氏也是显得力不从心起来,只能走出厅堂,一个人在那里擦拭眼泪。
毕竟郭家出了一位贵妃,她自己也不过是人微言轻,没有一点办法。
一会儿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