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这是怎么了?”
见到侄儿发问,胡惟庸也没有隱瞒。
因为如今是和侄儿在一个阵营,有些话该说自然就说,他便开口道:
“李相对我有些不满,你来为我分析分析。”
“走,到书房去。”
他拉著胡翊进书房。
上回来到这里时,还是叔父和李善长一起劝胡翊,想將他拉进淮西功臣集团中去。
本想借著发展宗族势力的法子,说服胡翊倒戈。
但胡翊当时却不为所动,即便后来的酒池肉林都未能使他就范。
结果好景不长,朱元璋就直接將科举取士正式推上了台面,以此断了功臣们推举自己族亲为官之路。
胡惟庸此时坐在书房,心中也是感慨的很。
他便望向这个侄儿,直接开口道出了心中的所思所想:
“李相此番前来,是为问罪来的,此地就你我叔侄二人,为叔的也不怕告诉你。
依著我想来,此事应当是在听了你的主意之后,让渡出部分相权,由此才惹来了李相的不满。”
“可李相的不满何在呢?”
胡惟庸这句话看似是在问胡翊,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听他这么一说,胡翊便也开始琢磨起来了。
歷史上,李善长的死因很简单,就是对叔父造反之事知情不举。
这就等於是默认了,他同意胡惟庸造反弒君,这才是朱元璋极其痛恨他的原因所在。
除此之外,什么打击异己、安插亲信、结党营私,朱元璋心中虽然不满,却依旧对他保留著该有的那一丝体面。
毕竟,当初封了他一个大明开国功臣之首,在这种事情上,寧愿忍受噁心,也要强行成全与他的这对千古君臣之名。
只不过,到了后来朱元璋实在无法忍受他了而已。
脑海里翻著李善长的种种罪行,胡翊还真没发现李善长有什么大的槽点。
那他就不至於对叔父的让渡相权,反应这么大才对啊!
想到此处,胡翊忽然冒出一个新的动机,他开口问道:
“叔父,你被李相荐举至今,已是十七八年了。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是否有哪些李相的忌讳?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此言一出,胡惟庸略一思索,在回想起了当年的种种之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些本该遗忘在角落里的旧事。
“为叔的似乎有些明白了。”
胡翊倒是帮这叔父把原因理清楚了,可此时的胡惟庸只是说有些明白了,但具体是何事却未说。
他藉口还要再仔细將此事理顺,而后便藉口该去中书衙门理事为由,准备出门。
胡翊自然从这其中看出猫腻来了。
对於叔父的做法,他內心深处真是十万头曹尼玛在奔腾!
到现在还要藏著掖著,这老东西到底还藏著多少不乾不净的东西?
胡惟庸此时要下逐客令,立即是问起道:
“翊儿,你还有何事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
胡翊的声音之间淡漠了下来:
“只不过李相回京这事儿,乃是陛下亲自批覆的。
他回了京不先进宫谢恩,却先进了叔父的府门,我这不就过来看看吗?”
听到这话,胡惟庸心中又是“咯瞪”的一声。
皇帝关切著此事,局势真是乱起来了啊!
一边是皇帝,一边是淮西功臣集团领袖,他们又要斗什么法?却把自己又牵涉其中!
身处乱局之中,现在的胡惟庸心思烦乱的很。
胡翊此时不太爽,也不想在此地久留了。
“叔父,既然你要忙,侄儿先行告辞了。”
“唉,承佑近来还好吧?”
胡惟庸这才想起来,把宝贝儿子交给沐英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了。
“放心吧,过段时日,等他出来您就知道了。”
胡翊默默走出胡相府,心中暗道一声,还真就给常遇春说对了。
这李善长回京,真就没著好屁。
他这回京才第一日,叔父已然开始不对劲了,看来自己还真得小心擦亮些眼晴了。
不过,好像也不必过於慌乱。
毕竟此时此刻,距离洪武十三年的胡惟庸造反事件,还有足足十年之久。
叔父尤其是在后面那五六年时间里,才逐渐膨胀起来的。